俞燈的耳尖動了動。
咦,支線任務還能主動獲取的嗎?可是這樣危險的事情,為什麼要主動來接呢。
【宿主,你要明白,收益與風險是並存的。這種支線任務往往能夠獲得很多線索。】係統似乎不太明顯地歎了口氣。
俞燈感覺係統歎氣的時候,特彆像他高中班主任看到他數學試卷的樣子。但俞燈不敢說,隻是虛心應下:“哦,我懂了。”
那邊,那個短發女孩努力釋放友好信號:“你傍晚沒有和我們一起行動,我,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叫章梓芸。他是柯棋,彤姐是完成了三個副本的老玩家。”
那個叫柯棋的玩家摸摸腦袋,憨厚一笑。
程驍嗯了一聲:“你們叫我副本身份的名字就行。”
“今晚如果有機會……檢查一下屍體。”彤姐嘴唇微動,極小聲地說,“白天太多人守著了。”
幾人說話間,又有幾個傭人過來,給他們準備好長板凳放在靈堂外以供休息,弄好之後就遠遠站在邊上。
俞燈和程驍的身份都是程家的嫡係,理所當然是在最靠近棺材的地方守,也就是在大廳裡。幾位玩家則是在離他們五六米之外。
管家見守靈的人都來了,交代道:“請記住,一定,一定不能讓蠟燭熄滅。”
……
守靈對俞燈來說,是完全陌生的體驗。
靈堂裡不能放置椅子,隻放了幾團乾燥的稻草。
稻草有些紮人,而且很薄,坐在上麵,整個屁股都是涼的。
俞燈擰著眉頭,局促又緊繃地坐著。他側過頭,發現繼子觀察了好一會兒棺材裡的程老爺。
好羨慕膽子大的人……
俞燈是不敢隨便亂看靈堂裡的東西的,隻敢看那些燃燒的蠟燭,生怕熄滅了。
好在那燭火在微風裡明明滅滅,始終是亮著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晚的霧氣變濃了些許,俞燈的睡意一點點加深。
晚上兩點過後,俞燈已經困得快要睡過去了,咬咬牙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眼淚汪汪,才稍微清醒了一點。
這時,老玩家溜進來,暗示程驍引開俞燈這個NPC,讓他們來檢查屍體。
程驍瞥了那個彤姐一眼,慢悠悠地抬手搭在俞燈肩膀上,晃了一下:“小媽,他們替我們守一會,我們出去吹吹風清醒一下?”
俞燈實在太困,也怕得不行,立刻答應。
兩人走到外麵。
天空看不見一個星子,樹影在燈籠火光下影影綽綽,像是拉長的鬼影。
俞燈趕緊甩掉這個想法,不經意回頭,餘光往靈堂一掃,赫然發現那白色燭光猛地跳了一下。
燭光近乎熄滅,整個靈堂像是一個深淵巨口。
過了四五秒,燭光才又一點點燃起來。
俞燈哆嗦一下,差點被嚇得心臟停拍,他揉揉眼睛,確認了幾次蠟燭還在。
隻是他被這樣一嚇,淚花又冒出來。
“小媽?”程驍剛才沒注意到俞燈的視線,以為他是被外麵的風吹得太冷,頓了幾秒,從傭人那裡拿了一件外套。
俞燈坐在板凳上,搖搖頭:“沒什麼,我以為蠟燭熄滅了……謝謝。”
程驍把外套披在俞燈身上,手還抓著外套的領口,指關節若有若無地碰了碰俞燈的脖頸。
他垂眼看到俞燈的眼睛,有些戲謔:“小媽,我才見了你多久,你就紅了好幾次眼睛。你是哭包嗎?”
俞燈小聲辯解:“我已經每次都在努力忍住了。”
每次都是控製在眼眶變紅而已,他很努力了。
“是嗎?”
俞燈帶著點鼻音,嗯了一聲。
他不想的,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
他就是控製不住。
生氣了害怕了,高興了激動了,不管是什麼情況,反正情緒波動一變大,他總是會控製不住淚腺。
連跟人吵架都那麼沒有氣勢,還膽子小容易驚嚇。
俞燈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個人評價過他,說他是水做的,說他嬌氣,說他比誰都要能哭。
沒想到現在到了無限世界裡麵,也要被這樣說……或許在玩家們看來,他這樣的人確實是很煩的。
可是,生理上的反應,又不是他可以控製的。
或許是他太困倦疲憊,又或許夜晚本身就讓人情緒難控,俞燈看著程驍的眼神,突然忍不住了。
啪嗒。
一滴溫熱的眼淚滾落,倏地砸在了程驍的手背上。
夜晚的風把程驍的手吹得有些冷,以至於這滴眼淚竟然讓他感覺是滾燙的。
“小媽?”
越來越多的眼淚順著俞燈的臉頰滑落。
眼尾很快變得紅紅的,卷翹的睫毛也被打濕。
俞燈哭的時候沒有撕心裂肺,沒有哭嚎,甚至可以說是安靜的。
他低著頭,不願意看程驍,像是一隻精致又自閉的漂亮娃娃。
可憐極了。
也惹人憐愛極了。
程驍一瞬間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麼。
美貌的人便是擁有了最厲害的武器,若是加上眼淚,那更是無往不利。
至少此刻,程驍無法再說出什麼逗弄的話。
“小媽,你彆哭啊。”
程驍在俞燈麵前蹲下來,像是桀驁又混蛋的狼崽子無措地低下頭顱。他彆扭地說。
“……我不說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