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虞握著慕糖的手指,慢慢收緊。
慕糖側過頭:“這麼突然,乾什麼?”
“你會離開麼?”顧虞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問,“從我身邊離開?”
“你這個問題就很奇怪。”慕糖想從他手裡抽回手,但他握得很緊,“我來你家做客,玩完了,不應該回家麼?”
“……”
顧虞沉默片刻:“我問的不是這個。”
他低頭看著鋼琴。
這是母親留下來的遺物,平日裡除了他和顧深,任何人都不被允許觸碰。
但是慕糖把手指放在琴鍵上時,顧虞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阻止。
他似乎已經把她,當作了自己的所有物。
“你這是什麼意思?”慕糖問。
“我想知道,你會不會有一天,從我的生活裡消失?”顧虞補充了一句。
他看著她彈鋼琴的模樣,忽然就有這樣一種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她不屬於這個世界,總有一天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誰知道呢?”慕糖的語氣輕飄飄,唇邊噙著柔軟的笑意,“你不希望我消失麼?”
顧虞沒有說話。
琴鍵再次被猛地壓下,發出一連串不規則的雜音。
慕糖後背硌在鋼琴上,肩頭被按住,微卷的長發散在黑白琴鍵上,呈現著一種略顯淩亂的美感。
顧虞的動作並不粗暴,但力道也不輕,慕糖想起身,卻被他穩穩壓住。
他站著,微微彎腰,一隻手按在她肩上,另一隻手環在她的脖子上。
金絲鏡片後的眸色深得嚇人,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這是發什麼瘋呢?
“你要在這裡,殺了我?”慕糖輕聲道,“可是,你大哥還在樓下呢。”
顧虞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即便是被自己製住,她也絲毫不顯慌亂。
他不喜歡這種獵物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感覺,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現在並不是對她出手的好時機。
顧虞微微猶豫,手下一鬆。
慕糖就趁著這個機會,撥開他的手,站起身來。
“啪——”
她給了他一巴掌。
顧虞的頭偏了過去,眼鏡掉在了地上。
慕糖故意踩在鏡片上。
“冷靜點了麼?”她微微一笑。
顧虞捂
著臉,眼中蘊起風暴,情緒混雜在一起,有震驚,有薄怒,甚至還隱含著一絲詭異的興奮……
他放下手,坐在鋼琴凳上,微抬起頭。
“我想,你可能還是不太了解我。”慕糖柔聲道,“我不喜歡縱容男人發瘋。”
她撫摸了一下顧虞被打的地方,輕輕拍了拍:“你對我來說,還不算是很特彆的存在。”
“學會把爪子收起來,這樣……我才不會離開你,懂了麼?”
慕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彎起一個美好的笑容,轉身離開。
琴房裡隻剩下了顧虞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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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虞看著地上破碎的眼鏡。
他剛剛被打了,不過比起憤怒,更多的,是一種怪異的情緒。
就像是玫瑰花莖上的刺,他在製作永生花的過程中,也曾被這細細的刺紮傷過。
可他並不會為此而慍怒,甚至覺得,事情變得刺激起來了。
她到底有多少麵呢?
如果把她做成人偶,似乎很難將每一個不同麵都表現出來。
但如果就這麼放任她,顯然,她並不會乖乖接受自己的擺控。
顧虞感到有些苦惱。
他看著黑白色琴鍵,想起慕糖剛剛發絲散亂在上麵的情形,指尖有些貪婪地覆了上去。
顧虞按動了琴鍵,駕輕就熟地彈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