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桌子上說話,頭頂便毛茸茸一動一動的。
韓淺垂眸看了半天,忽然伸手抓向陸元州揪揪,又摁了下去揉了揉,動作很像在揉狗頭。
實際上他常年喂養靈獸和小動物,這個手法也確實真的是摸狗的方式。
陸元州頓時抗議起來,但又礙於對韓淺的敬畏,他的抗議便隻存在於口頭上,看起來可憐兮兮更像是個狗狗了。
“我明天就告訴師姐,大師兄欺負我!”待到韓淺鬆開手,陸元州立刻大聲道。
陸元州一向咋咋呼呼的,兩個師兄也沒當回事。
等到隔日清晨,虞若卿過來的時候,陸元州竟然還真的告狀了。
虞若卿聽完陸元州可憐兮兮地哭訴,她頓時掐起腰。
“你們兩個真欺負他了?”她說,“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韓淺坐在鋪邊打坐,蒼寒淩靠著牆頭看書,二人一左一右,似乎都沒將陸元州的控告放在心上的樣子。
“他們都欺負我!”陸元州扶著虞若卿的肩膀,他挨個控訴道,“蒼師兄老讓我跑腿,還老罵我,之前還掐我臉。”
陸元州心裡還有後半句話沒敢說出來,蒼寒淩如今的樣子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他才是更想讓人掐臉的那個存在好嘛!
然後他又指責韓淺,“大師兄老像是摸狗一樣揉我的頭!”
虞若卿先看向韓淺,“他說的是真的嗎?”
韓淺睜開眼睫,他看向二人,陸元州都頓時習慣性地朝虞若卿的後背躲了躲。
“沒有‘像’。”他平緩地說,“我過去確實隻摸過動物。”
看著理直氣壯的韓淺,陸元州頓時委屈地看向虞若卿。
虞若卿又看向蒼寒淩。
“你讓他跑腿、罵他、還掐他臉了?”
“我不承認,也不否認。”蒼寒淩放下書,他淡定道,“除非拿出證據。”
陸元州:……
他的兩個師兄都太不講理了!
“師姐,你看他們的樣子,態度不端!”陸元州拱火道,“欺負我事小,可藐視你這個懲戒堂首座弟子,是不是就有些過分了?”
韓淺和蒼寒淩頓時抬眸看向陸元州,陸元州立刻慫了,他剛想找補兩句,已經沒有機會。
“有道理。”虞若卿摸了摸下巴,她看向二人,頓時不滿地說,“你們是什麼態度,為何不過來坐好?”
於是,韓淺和蒼寒淩這才勉為其難地下了各自的床,來到桌邊坐下。
離得近了,師兄的壓迫感似乎便來了。
偏偏虞若卿好像一無所知,她挑眉道,“你放心,師姐這就給你公平公平。”
她先指向韓淺,“他不是摸你的頭嗎?你也摸回去。”
“啊?”陸元州一怔,隨即猶猶豫豫地說,“這、這不太好吧。”
一般修士都喜歡隨意一些散著頭發、又或者用一支樹枝或簪子隨意地攏著發。
韓淺卻不是這樣,他更偏向陸元州曾經在凡間看到的那些書香門第的世家公子,墨發精致整潔地以玉冠束於頭頂,露出一小塊白皙的後脖頸。
陸元州怕他,一是當初第一眼被韓淺嚇到過,另一個是他的氣度早已和普通弟子不同。
這麼多年掌管門派內務,韓淺的身份早就是亦師亦徒,除去自己的師尊不提,他的地位本就和長老沒什麼差彆了。
陸元州和誰都敢鬨鬨,偏偏對韓淺就有些打怵,自然也不敢真的去對他動手。
倒是韓淺坐在桌邊,蒼寒淩在斟茶,他接過茶杯,微微抬起頭,淡然笑道,“既然師妹都這樣說了,小師弟,你便恭敬不如從命吧。”
“我、我就是開玩笑,師姐你彆當真啊。”陸元州慫得去拉虞若卿的袖子。
他當局者迷,明明平時挺聰明機靈的,愣是沒看出虞若卿在順著這個氣氛,和韓淺蒼寒淩繼續一起逗他玩。
“那可不行。”虞若卿一身正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摸你的頭,你當然要摸回去。”
她先指韓淺再指蒼寒淩,“摸他頭,掐他臉。沒事兒,你去,我在這裡呢,要是他們難為你,我就抓他們回懲戒堂。”
陸元州汗都要下來了,他本來就是借機會想和師姐撒撒嬌的,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樣的走向。
相比於他,蒼寒淩和韓淺卻坐在桌邊怡然自得的喝茶,二人還碰了個杯。
陸元州騎虎難下,看起來更委屈了,虞若卿逗他也有限度,看到陸元州真有點不知所措了,她才伸手呼嚕了一下他的頭。
“行了,你看你那膽子。”她笑道,“那師姐幫你摸回來?”
聽到她的話,韓淺和蒼寒淩的動作頓時一停。
茶忽然就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