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念崖回去之後,虞若卿一直很難靜下心修煉。
她已經很了解他們了,韓淺單獨留下給蘇景澤治病,她總覺得不會僅僅這樣,或許他們之間或許會說一些不想讓她和陸元州、蒼寒淩知曉的秘密。
虞若卿其實不算是一個很有謀略的人,也沒有太深的心思,隻從四歲開始攻略江元霜和霍修遠這對反派師徒,讓她懂得了個道理,便是坦誠。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有秘密,不要有誤會,最好全部當麵解決,這樣才不會為未來埋下禍根。
這個道理其實不算聰明,但對虞若卿而言很有用。
而且,在經曆了蒼寒淩的事情之後,她更加清晰地明白了一點:她的力量是有限的,每個人的力量都是如此,可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更應該團結起來。
如果單打獨鬥,永淵長老不會落網,蒼寒淩也不會得到應有的正義。
整件事中,每個人都缺一不可。
虞若卿問係統,“你覺得,我現在該去找韓淺,還是該去找蘇景澤?”
係統說,“韓淺很危險,現在也不是去找蘇景澤的最佳時期。他昨日剛剛受到重創,今天不一定會配合。”
“這不是廢話嗎?”虞若卿很不滿地說,“你可是係統,一個比科幻更加玄幻的超級大腦,不能總是在我身邊劃水,也應該負起責任來,說些有用的東西吧。”
係統又挨罵了,它聲音是機械式的平淡,可總覺得還是能莫名聽出一點委屈。
“您每次都不聽我的話,我以為宿主不需要我的建議。”
“你說得對。”虞若卿說,“你該說就說,但聽不聽要取決於我。”
沒辦法,係統隻能任勞任怨地說起自己分析的結果。
“從蘇景澤昨日的表現來看,他的情緒波動不止是因為得知黎文康差點傷害了宿主,而且有應激創傷的焦慮恐懼表現。”係統說,“或許蘇景澤在懷疑自己曾經在秘境中受到的意外危險,也是人為。”
“這點我想到了,他或許在懷疑黎文康和那個秘境的關聯。”虞若卿沉聲道,“假設昨日晚上他和韓淺悄悄地聊了什麼,他們為什麼背著我們呢?”
“蘇景澤唯一逃避和閉口不提的隻有一個事情。”係統道。
它沒有繼續說下去,可在係統的引導下,虞若卿的表情逐漸恍然大悟。
“他的家族?”她說。
“如果僅僅是懷疑他曾經受傷的秘境,根本沒必要遮遮掩掩。”係統說,“蘇景澤和韓淺交情最久,最知根知底,如果他想聯絡家族,韓淺或許是他最好的選擇。”
虞若卿陷入沉思。
因為蘇景澤對蘇家的抗拒,他從不談自己的過去,所以她甚至都不知曉為何蘇景澤和家族隔閡這麼深。
唯一知道的線索便是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私生弟弟,或許是他和家族不和的導火索。
等等。
虞若卿想著想著,忽然愣住了。
一個很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黎文康這次在我的木牌上動了手腳,已經是可以確定的事情。”她緩緩地說,“如今他有可能也是當年害蘇景澤重傷殘廢的人,而且就這麼巧,他和蘇景澤的弟弟關係頗深……?”
係統道,“你是說,你懷疑黎文康和李蘇越暗中勾結,一起謀害了蘇景澤?”
虞若卿坐在椅邊,隻感覺到後背一陣又一陣發冷。
如果是真的,黎文康是個多可怕又惡心的人啊。他勾結好友水火不容的弟弟將好友從眾人頭頂推入深淵,這些年卻一直又保持聯係,總是來看望關懷蘇景澤……
黎文康每一次見蘇景澤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
虞若卿陣陣惡寒。
如果蘇景澤是這樣猜測的,那怪不得他會吐血。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喃喃道。
係統卻提醒她,“宿主,這才是合格的壞人。”
虞若卿怔住了。
她過去將反派這件事當做一個宏偉的目標,在她心裡的反派,應該是最強最優秀的,這樣才能與主角抗衡、成為他們最大的磨礪,戰鬥到天地昏暗,在最後一刻輸掉。
她本來是這樣想的。
可如果猜測成真,那黎文康的作為完全超乎她的意料,她絕對想不到一個人的人心竟然能壞到這種地步。
虞若卿本能地厭惡這樣的事情,她覺得黎文康也該是一個沒有格調的、下流的嘍囉而已,可他的所作所為確實給主要角色蘇景澤帶來了巨大的創傷,而且如果不是因為她,或許這件事情永遠都不會敗露。
作為一個壞人,他確實合格得不能再合格了。
兩種不同的概念不停地在腦海裡衝撞著,虞若卿在係統無心的話語中產生了巨大的動搖。
她遇到的事情,遇到的‘壞人’,和她思維裡的認知產生衝突,這讓她的太陽穴劇烈地痛著。
“呃……”
椅子被掀翻,虞若卿捂住頭,有些痛楚地蜷縮在地上,整個人都在顫抖。
這才是合格的反派,那她算什麼?是她的想法出了錯嗎,還是她才不是合格的那一個?
她想追求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如果她曾經的目標是錯的,可她又無法忍受真正的壞人,那她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