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卿一怔。
陸元州抬頭說這話的時候, 她的手還掐在他的臉蛋上,青年原本清朗的眉眼在酒醉時眼角都微微泛紅,一雙眼睛迷茫又水潤, 這樣巴巴地看著她, 更像是個狗狗了。
她鬆開陸元州的臉, 又下意識揉了揉,青年俊秀的麵頰原本就泛著醉意的紅暈,讓她一柔, 紅色更是暈染開了。
“誰欺負你了?我再說一遍, 那是切磋。”
虞若卿明明不該和一個看起來就醉得沒什麼意識的人講理, 可是看到陸元州這個樣子,她就又忍不住逗他。
她摸了摸青年的短發,陸元州懵懵懂懂,他雖然握著虞若卿的手腕, 但根本沒用力,虞若卿一掙,他便鬆開了。
看到他沒反應, 呆呆的樣子,虞若卿有點好笑。
“好了,不逗你了。”虞若卿正色道,“去席上躺一會兒,乖。”
她伸手攙起陸元州。
這個場麵感覺有點不協調,陸元州比她高, 從身形上,虞若卿也是更嬌小一些的。可有修為在,她仍然能將高自己一頭的陸元州清清楚楚地拎起來,像是拎一隻大型犬的幼崽。
陸元州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隨著她來到席邊躺下。
虞若卿看著他躺好,本來想給他接點水,就聽到陸元州自言自語地嘟囔道,“總把我當小孩子……我都十九歲了。”
“十八。”虞若卿糾正道。
她發現這些男人們是真的很在意年紀,大的不願意承認自己大,小的不喜歡自己年紀小。
陸元州似乎對她頗有微詞,他喉結蠕動,模糊地哼哼著,像是很不開心,身體不太協調也努力側了過去,用後背對著虞若卿。
虞若卿倒是覺得有點好笑,陸元州平日總是記吃不記打的活力形象,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耍小脾氣,而且還是借著酒勁。
虞若卿還想說些什麼,就聽到陸元州打起了呼嚕,似乎睡著了。
她伸手又揉了揉陸元州的頭發,決定讓他先多睡一會兒,一會再幫他散酒氣。
她來到主殿,江元霜和霍修遠正在鼓弄小型傀儡,桌上散亂著一些半成品。
“這麼快就逛完了?”霍修遠問。
“他嫌我的酒沒勁兒,我就用你釀的酒把他灌醉了。”虞若卿在他們身邊坐下,看向那些小傀儡。
赤煉峰的酒也代表著赤煉峰的臉麵,既然陸元州挑釁了它的權威,那必須要將他喝躺下。
聽聞自己的酒灌醉了宗主弟子,霍修遠哼笑一聲,似乎十分滿意的樣子。
虞若卿湊到江元霜身邊,她有點納悶地說,“師尊,我還以為你討厭宗主呢,怎麼感覺你一下就接受了陸師弟,都沒怎麼難為他。”
“他是你的朋友。”江元霜說,“更何況,這個孩子比他的師尊討人喜歡得多。”
再者,江元霜沒有說出口的是,她和霍修遠都一致認為虞若卿的反派進程變慢,其中有陸元州這樣為人正氣的弟子與她做朋友是有不可分割的功勞的,自然會對他態度好三分。
虞若卿其實真的很想問問江元霜到底為什麼那麼討厭宗主和其他長老,可是她每次開口前都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
她決定先讓陸元州在自己的側殿裡睡覺,她則是打算出趟峰。
“宿主,你要去哪裡?”係統很警覺地問。
“彆緊張,我就是去看望一下韓淺。”虞若卿慢悠悠地說。
她答應了韓淺不要做出格的事情,既然如此,去找他聊聊應該不算出格吧?
係統似乎已經放棄了約束她,隻能沉默地看著虞若卿出門。
虞若卿有了清文長老給的玉佩,去百丈峰去得更理直氣壯了。
她本來想直接穿過主峰,去韓淺的居所。結果路過的時候,發現百丈峰的訓練台十分熱鬨。
虞若卿的心中莫名有一種直覺,讓她來到了訓練台的側峰峰頂上。
隔著透明的防護邊界,她看到十幾個弟子似乎在訓練,她的目光掃過人群,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韓淺果然在這裡,給他的師弟師妹開小灶。
虞若卿那抹白色的身影,她徹底木了。
韓淺就是傳說中的勞苦命是嗎,他一天都閒不下來,非要給自己找點事做?
邊界裡,同為金丹期的韓淺自然很容易地察覺到了結界外的來者,他抬起眸子,隔著其他弟子,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
韓淺不由得一怔。
不知為何,虞若卿的心底有股火氣,反正韓淺也在忙,她轉身便跳上飛鶴,離開了峰頂。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飛鶴向前行駛了一段距離,禦劍飛行的韓淺很快便趕了上來。
他就在旁邊跟著虞若卿的傀儡仙鶴,目光不住地看向她,卻久久沒開口。
這麼長時間,若是換了陸元州,估計都說了幾十句話了。
結果,韓淺就這麼巴巴地跟了一會兒,才喚道,“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