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州一貫是自來熟的, 他發現虞若卿沒生氣,便以‘來都來了’的精神,心安理得地隨著她進入赤煉峰。
“話先說在前麵, 我師尊可不一定會喜歡你。”虞若卿說, “她一貫與其他人合不來, 你可彆被她嚇到了。”
陸元州點了點頭,他小聲說,“師姐, 為何江長老與其他幾位相處的不好啊?”
“我也不太清楚。”虞若卿說, “誰都不願意告訴我。”
二人說著話, 便來到了封頂。
陸元州原本是想私下來找虞若卿的,可他第一次來赤煉峰,於情於理都應該先見過峰主。
來到大殿前,虞若卿便感覺到, 他們越往裡走,陸元州越緊張,呼吸都變輕了許多。
一想到與誰都混得開的陸元州竟然也有打怵的時候, 虞若卿不僅不心疼他,反而有點想笑。
進了殿,江元霜端坐在最上方,霍修遠則是在她身邊下一個台階的位置,師徒二人早就聽到聲音,在這裡等他們進來。
江元霜抬起眸子, 一雙鳳眼淡淡地掃過陸元州,陸元州頓時一顫。
“師尊,師兄,這位是宗主的徒弟陸元州, 我之前總是和你們提起的那個師弟。”虞若卿笑道,用說話來打斷二人在陸元州身上的注意力。
虞若卿私下欺負他是一回事,在這種時刻,她還是下意識護著他。
“晚輩見過江長老、霍師兄。”陸元州連忙行禮,“忽然打擾,請長老多多寬容。”
江元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淡聲道,“雲天成雲遊四海,在凡間找了幾百年才找到了符合他要求的徒弟,感覺也不過如此。”
“長老說得是,弟子愚鈍,多虧師父抬愛。”陸元州戰戰兢兢地說。
陸元州根本就沒因為江元霜的話而生氣,屬於高境界尊者的目光一這麼掃過來,不怒自威,陸元州隻覺得自己像是被冷風寒雪席卷而過,從骨子裡感到戰栗。
他本來以為江長老討厭他和他的師尊,嘲諷他幾句之後,他就能溜走和虞若卿去側峰,沒想到事與願違。
“過來。”江元霜淡淡地說。
於是,陸元州隻能小心而尊敬地走過去,在台階下站住。
虞若卿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隻感覺陸元州平日的活潑話癆完全被壓製,像是個瑟瑟發抖的落水小狗,看起來對江元霜怕極了。
距離一縮短,江元霜的壓迫感也更加強烈。
陸元州保持恭順的樣子低著頭,其實心中十分緊張。
就在這時,一聲破空音響起,嗖地一聲,陸元州感覺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什麼東西擊到,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差點跌倒。
攻擊的速度太快了,陸元州的腦子根本沒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卻自動調節化解這份衝力,他向後退了一步,卻硬生生地抗住了。
“還算不錯。”台階上,江元霜說,“沒到金丹期,卻能抗下這一擊,算是還有點悟性。雲天成教你的?”
陸元州的半邊肩膀都發麻了,他根本沒注意到是什麼打的自己,隻是莫名覺得自己似乎通過了江元霜的考驗。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回些什麼話,他沒過腦子地說,“師姐平日老揍我,讓我受益匪淺。”
陸元州的背後,虞若卿十分無語,倒是他麵前的江元霜神色緩和了一些,霍修遠更是笑出了聲。
“你不要亂說,誰平日老揍你!傳出去了以為我多苛刻你呢。”虞若卿黑著臉道,“我那是與你切磋!”
在霍修遠的輕笑中,陸元州緩過神,他敏銳地感覺到江元霜和霍修遠這對師徒不再審視他,這讓他頓時鬆了口氣。
他撓了撓頭,小心地抬眼看了下江元霜,江元霜在注視虞若卿的時候,那雙銳利的鳳眼總是帶著長輩的寵溺笑意。忽然間,陸元州就覺得……江長老其實也沒有那麼可怕?
笑過後,霍修遠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軟墊,他笑道,“陸師弟,過來坐。”
陸元州依言坐了上去,他起初有些緊張,但很快就放鬆了下來。
他發現師徒二人都願意聽他說一些關於虞若卿在外麵的雜事,竟然可以慢慢和霍修遠聊起來。
江元霜雖然不太說話,可由他們二人聊天時延伸出的一些問題,比如虞若卿是怎麼給他訓練時出現的短板,她偶爾會簡短地說兩句,而且對陸元州而言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於是,在旁旁觀的虞若卿麻了。
她眼睜睜看著陸元州從一開始瑟瑟發抖的樣子,變得和霍修遠相談甚歡。
也不知道為什麼,霍修遠是很討厭蘇景澤、韓淺和蒼寒淩的,可是偏偏和陸元州聊得很開心。
虞若卿麵無表情地看著越來越融洽的場景,她實在忍不下去,幾步走上前,伸手拽住陸元州的手臂。
“好了,不聊了,我帶師弟到處轉轉。”虞若卿強行將陸元州拽起,她說,“你們忙你們的,我們先走了。”
霍修遠和顏悅色地說,“去吧,慢慢玩,好好給陸師弟介紹介紹赤煉峰。”
虞若卿:?
當初韓淺來找她,她不小心抓著人家睡著了,霍修遠硬生生在旁邊看守了那麼長時間,如今竟然這麼輕易地同意了她和陸元州自己逛?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兩幅麵孔。
陸元州行了禮,便被虞若卿拉走了。
“行啊你,真有兩下子。”一出去,虞若卿便用食指點了點他的額頭,挑眉道,“跟我師尊和師兄也能這麼聊得來?”
陸元州嘿嘿笑著,他明明比她高一頭,卻很喜歡彎著腰湊過來,像是黏人的大型犬。
虞若卿平日生活在側峰,這裡更加僻靜,已然不似在門派中,更像是在深山老林裡。
陸元州跟她來了側峰,看到周圍原始橫生的自然環境,他不由得感慨道,“師姐,你一個人在這裡長大,不會覺得寂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