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畫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側不動,凝琴看著鬆格裡眼神焦急又複雜,嘴巴開開合合就是沒敢說出話來,畢竟她也不傻,主子這幾日神色跟前段時日大不相同。
“主子,正院兒裡的下人們都在二進院門廊子下候著了,您現在可要訓話?”凝畫突然開口問。
“讓他們先站一個時辰,去把府裡的賬本都給我拿過來,昨兒個辣烤羊肉不錯,今兒個換成雞肉再來一份兒。”鬆格裡搖搖頭,隻等這群奴才在冰天雪地裡醒醒腦子,再說彆的。
她不是沒看到凝琴的眼神,但她並不在乎,過了今天凝琴就沒功夫再疑惑了,都是她給她們慣大了膽兒,還有功夫在這裡質疑主子,病得不輕!
要說愛一個人時能有多卑微,那不愛了就能有多心硬,她並不介意做所有人眼中冷酷嚴苛的主子,這天底下三條腿兒的□□不好找,兩條腿兒的下人,要多少有多少!
彆說她心狠,她並不恨四爺,恨是一種太過於強烈的情緒,需要有愛的支撐,她上輩子已經用儘了所有的力氣,這輩子無心也無力,隻想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好好養娃。
要是有誰不長眼,敢拖了她的後腿,那沒有再一再二不再三的機會,直接去死!
收斂了渾身的戾氣,她慢條斯理的翻了一個時辰的賬本,聽到常嬤嬤讓她喝補湯的提醒,才隨手合上賬本。
“什麼時辰了?”
“回主子,巳時中了。”凝畫簡單利落的回答。
嗯……那些下人已經站了一個多時辰,也該去瞧瞧了。
“常嬤嬤,吩咐府裡的管事和嬤嬤們過了晌兒都到正院裡來,等我睡醒了午覺有話說。”鬆格裡站起身,扶著常嬤嬤的手慢悠悠的往外走。
她才不搞什麼徐徐圖之,既然她掌握著四爺府的管家權,那一切就得按她的規矩來,她就喜歡簡單粗暴的,不服都憋著。
若是四爺不滿,奪了她的管家權的話……嗬嗬,那看場好戲還是很不錯的。
若是四爺沒話說,那更簡單,她既然是對的,那不管是誰,都給她老老實實趴著,彆讓她有機會殺雞儆猴。
等到了二進院門下的廊子上,李四海已經提前把太師椅和火盆都放好,太師椅上還墊了一塊兒鬆軟的大紅色墊子。
她不緊不慢的坐下來,一隻手摸著自個的大肚子,看著已凍得臉色發青的眾人,欣賞了一會兒。
作為四爺府除了四爺以外最大的主子,她身邊的下人也不少。
四個一等丫鬟,八個二等丫鬟,十二個三等丫鬟,十二個粗使丫頭,八個粗使婆子,還有十六個太監,除了被送走的凝書和去養著的凝棋並自己身邊的奶嬤嬤以外,人都在這兒了。
“你們可知我今兒個為何讓你們在這兒站著?”鬆格裡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笑著開口問,下人們騷動了一瞬,馬上又是一片沉默,誰也不敢做出頭羊。
“既然大家不說話,我就當你們不知道。昨兒個正院裡出了一個背主的奴才,從三歲被我買回來,十幾年的時間,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還敢向著彆人讓主子我受委屈,被我直接攆了出去,已經讓爺發買了。”鬆格裡也不惱,慢條斯理一句句跟下人們解釋。
吹了一個半時辰冷風,從裡到外都凍透了的下人們隻感覺心窩子那口熱氣兒都要給驚跑了,有幾個才剛十歲左右的小丫頭臉色白到好像隨時都能倒下去。
“為了我肚子裡這塊肉,我壓著性子溫和一些,這做正院的奴才是你們的臉麵,我想著總不至於有那等子不知好歹的,可沒想到有些人就是不領情。在你們眼裡,我向來心軟,輕拿輕放,從不主張責罰下人,這個印象到今天為止!”鬆格裡唇角的笑容愈發燦爛,看在凝琴等人的眼裡,明明冬陽正盛,卻感覺天兒比剛才更冷了。
“以前我是一個人,現在我是一個母親,你們若有誰想知道知道一個母親狠起來能到什麼程度,就擎等著不用著急,我總會滿足你們這點子期望就是。打今兒個起,背主的奴才、不聽話的奴才、嚼舌根子的奴才、亂串門子的奴才、議論主子的奴才、瞎打聽的奴才,沒有求饒的機會,一律仗斃。若你們有誰覺得正院不是個好去處,站出來我不為難你們,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若是被我發現了……”鬆格裡站起身子,屬於孝敬憲皇後的氣勢全開,好些奴才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滿腦門子的冷汗。
“我會讓你們後悔,到這世上來走一遭。”她從頭到尾說話的語氣都不激昂,聲兒也不算大,可每個字都如同鐘鳴響徹在耳畔,砸到心尖兒上,帶動得在場所有人身子止不住的打起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