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怒(二更)(1 / 2)

繼康熙三十七年下半年湖南茶陵州黃明起事被鎮壓後,朝堂上的氛圍一直不算特彆好。

因為朱三太子在江南一帶上躥下跳, 總是有些小衝突起來, 直郡王在朝堂上一直活躍著,想要替萬歲爺分憂。

康熙出於各種考慮, 沒讓直郡王出去, 隻是派了四爺和欽差去,他本人也在三十八年的南巡過程中, 派皇宮私衛四下查探了許久。

不知道是因為朱三太子躲的好, 還是有人接應, 倒是沒發現什麼不對,可等他回來以後,六月底江蘇一帶卻又發生了幾次暴動事件, 這讓康熙大為震怒。

他下令讓直郡王帶兵南下徹查,重典用重兵, 倒是查出了些許不對, 大清有些官員竟然是朱三太子的內應。

這在朝堂上引起的影響,不亞於一場海嘯, 整個七月裡,江南一帶被淩遲和處斬的官員不下二十個, 菜市口的血色就沒消下去過, 在這炎炎夏日裡, 血腥味兒讓人打心底發寒。

三十八年七月十八日,康熙下令裁減中央各機構官員。

身在戶部管理戶籍和官籍的四爺,忙到直接住在了戶部, 且顧不上跟福晉生氣,就是七月裡就要生產的張氏,他都隻能從粘杆處的四部,勉強分了幾個人出去看顧著點兒,他本人是一點都顧不上的。

且因為裁員事件,有不知道多少沒頭蒼蠅一樣的滿漢官員及家屬,四下裡拜訪皇親國戚們,隻盼望能留職,哪怕是保住青山在呢。

四爺府上也是從早到晚都有人前來拜見,隻還沒等四爺頭疼該怎麼處理與這些人之間的往來的時候,福晉已經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個清楚明白。

實際上,上輩子,鬆格裡是很手忙腳亂的,四爺上輩子雖然沒現在這麼忙碌,可也是早出晚歸,忙的焦頭爛額。

鬆格裡從未自己麵對過這麼多三姑六婆八大姨的關係,加之沒有鄭嬤嬤幫手,手下也沒什麼能人,有些行事不免就失了分寸。

等事情結束後,不管是受沒受到牽連的,都對四爺府起了齷齪,關於四爺府門檻高,不待見人的留言就那麼傳了出去,她本人累出了毛病,臥床休養,一時也沒能製止。

後來四爺在朝堂上被人詬病,回到府裡後大怒,直接剝奪了她的管家權,交給鄭嬤嬤。

有大概兩三年的功夫,她一點話語權都沒有,隻能受鄭嬤嬤的掣肘,磕磕絆絆護著弘暉,又有李氏那等子不省心的,過的更是艱難。

這輩子,她早就做好了準備,有鄭嬤嬤以幾近於強迫症的方式管著下頭,又有李福海和於寶根兩個有眼色的在前麵張羅,還有李思敏查缺補漏,裡裡外外都應對的極為得體。

不管上門的人所求為何,有沒有如願,起碼出了四爺府的大門,說起來的都是好話兒,半點不是都沒有。

這讓心有成算的某些人好生失望了一番。

其實上輩子過了這段時間,隱約可見奪嫡痕跡的鬆格裡,就隱約知道這裡頭有直郡王和八阿哥的手筆。

尤其是八阿哥的院子就選在了四爺府隔壁,打個噴嚏都恨不能第一時間被對麵知道的情況下,若說八阿哥一點兒都不曾參與四爺府上輩子的遭遇,那是睜著眼瞎幾把扯。

她上輩子慌亂是有些,可也沒有到看不起人的程度,若不是有八阿哥禮賢下士,溫潤如風,又有直郡王的暗中操作,四爺府些許傳言怎麼可能傳遍了大街小巷去。

現下四爺因著自身原因,比上輩子還得康熙重用,連帶著太子都比上輩子受康熙待見,這讓直郡王怎麼能夠接受呢。

八阿哥眼下還沒有看出自立門戶的意思,所以直郡王很放心的把事情交給八阿哥來做,可惜被鬆格裡輕描淡寫就應對了過去。

這次被大清史上稱之為“朱三亂,青袍哭”的清廷大裁員,總計裁減官員一百二十七名,一直持續到了落葉翻飛的蕭索時節。

等四爺好不容易能有時間在府裡休整的時候,正好是三格格的百日宴。

張氏於七月初二生下了四爺府的三格格,因為張氏身子本就有些弱症,所以三格格的身體不算特彆好。

鬆格裡命鄭嬤嬤派人小心將養著,到了白日的時候,竟能從小小的娃娃身上看出了點兒白胖的痕跡,彆的且不說,張氏對鬆格裡的態度就一日恭敬過一日。

因此,讓四爺極為驚訝的是,上輩子忙完以後要應對的康熙和朝臣的責難,這回一點痕跡都沒有。

因為有粘杆處的存在,他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些,聽說八阿哥上門後,直郡王在府裡很是發了一通邪火。

想來,離心有九竅的老八帶著老九和老十自立門戶也不差幾年功夫了,他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去。

讓四爺更為驚訝的是,上輩子張氏這個沒過滿月就歿了的孩子,竟然好好的過了百日,看起來還康健的很。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鄭嬤嬤早就提前接手了府務,還是福晉比上輩子……要更放得開些,總歸在他心底是留下了點不一樣的痕跡。

頭一回,除了在床榻間讓他覺得感興趣,對於福晉,他心底竟是起了些波瀾,說不清是種什麼感受,隻覺得酸酸漲漲,似高興又似煩惱,說不得壞的感受,讓他好幾個晚上,都在外院裡輾轉反側。

到了頒金節那天,跟福晉從宮裡回來後,他終於是一言不發跟著鬆格裡去了正院。

鬆格裡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可他們回來本就已經夜裡頭了,四爺跟到正院來,讓她有些不愉,所以她也沒跟四爺搭話,自顧自帶著明微幾個去後罩房裡梳洗去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四爺正披散著頭發,握著一卷書,坐在軟榻上。

蘇培盛跪坐在腳踏上,端著熏香爐給他熏頭發。

“你們先下去吧,讓福晉來。”四爺看著書眼睛都不抬,聽到動靜後直接就吩咐了一句。

“……”鬆格裡心情更差了,這位爺倒是會吩咐,她頭發還沒乾呢。

“其他人都下去,明言替我熏頭發。”鬆格裡深吸了口氣,緩緩走上前,接過蘇培盛手中的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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