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太子並沒有什麼正事,他跟四爺隻是閒聊了些家常而已, 甚至他連剛剛朝上說的事兒都隻字未提。
可四爺從毓慶宮出來, 一路向外走,仍然心裡頭沉甸甸的。
太子話裡話外雖言辭溫和, 卻字字都在試探他的態度,句句都在敲打他。
太子是覺得他有了彆的心思,想要自立門戶了。
這樣……也好,若是太子因此更加警醒, 他不介意自己作為一塊磨刀石,至於將來,他心中已有彆樣的成算。
但若……太子並不能奮發向上,再過幾年, 也許他還是得走上老路。
既心思已明, 他並不畏懼變化, 如此想來, 從毓慶宮出來後沉鬱的心思又去了大半。
一旦撥開濃霧見月明以後,四爺突然特彆想見福晉。
於是回到府裡後,四爺連外院都沒回, 就直接去了正院。
正好鬆格裡聽明謹說鬼見愁在李思敏身上的實驗,出了點岔子,怕是需要更長時間,受更多罪才能回來。
她的心情不算好,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李思敏都像是她的定海神針,一想到李思敏正在受苦,並且可能有生命危險,她就很心焦。
但這是李思敏堅持了一輩子的渴望,她不能說讓停下就讓停下,李思敏估計也不能聽她的。
所以四爺進了西廂房,看見的就是鬆格裡蔫蔫地斜躺在榻上出神的樣子。
“在想什麼?”四爺用手勢揮退了眾人後,學鬆格裡的樣子在她身後攬著她問。
“在想額娘說的話,李佳妹妹和喜塔臘妹妹都進府半年了,爺還未去過,總是不好交代呢。”鬆格裡看到四爺進來了,她隻是不想動,聽到四爺的話,敷衍的笑了笑說道。
“……額娘怎麼會說起這個?”四爺僵了一下,隻感覺心裡涼了涼,他恨恨的湊在鬆格裡耳邊磨蹭著問。
“李佳妹妹可是舒爾德庫大人的嫡次女,您這跟太子爺也算是連襟了,長時間不給李佳妹妹開臉,被宮裡頭知道了,總是不好。”鬆格裡偏了偏頭,有些煩躁。
“爺心中有數,這個以後再說,皇阿瑪下個月初就要去南巡了,爺也跟著,你一起去可好?”四爺鍥而不舍的纏上去,顧左右而言他的問,他不想跟鬆格裡談論後院女眷的事情。
至於太子……他現在並不在乎太子怎麼想。
“不去。”鬆格裡隨了四爺的意思,沒再說後院的事兒,卻很乾脆利落的拒絕了四爺。
“每次爺出門想要你跟著,你都不想出去,這是為何?”四爺忍不住皺起眉頭,有些不滿。
“就是不想出去,太熱了。”鬆格裡不動聲色推開四爺,坐起身來,喝了口茶。
“爺去過許多次了,臨水而居,算不得熱。”四爺放緩神色,準備好好勸說一下她。
畢竟江前月下,水波搖晃……是件挺美的事兒,四爺特彆想要跟鬆格裡嘗試一下。
“嗬嗬……”鬆格裡皮笑肉不笑的衝著四爺搖了搖頭,滿臉抗拒。
她能說什麼,按後世彪悍女子的說法就是,誰愛去誰去,老娘不去!隻是她並不能這麼說。
“爺會吩咐下人準備些冰,多帶幾個丫頭打扇,眼下江南風光真的很不錯。”四爺還是不想放棄,頭枕在鬆格裡肩膀上誘惑她。
“爺想聽臣妾說實話?”鬆格裡也沒把他推出去,隻是懶洋洋的問。
“你說。”四爺心裡頭有點不高興,因為他已經完全感覺地出鬆格裡的拒絕之意。
“上輩子臣妾跟爺出去過三次,第一次就是南巡,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巡行塞外,需要臣妾提醒爺發生過什麼嗎?”鬆格裡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水,聲音並不算冷,神色卻不耐煩至極。
“……爺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四爺沉默了會兒,才坐直了身體,扳過鬆格裡的身子,認真看著她道。
“這話爺說過不止一次,臣妾也努力相信了,可爺仍然派人調查臣妾身邊的人,怕是我這裡連個蚊蠅從哪兒飛進來的,爺都一清二楚吧?”鬆格裡嘲諷的笑了笑,說的話讓四爺特彆難受。
“不是……爺隻是……關心……算了,不提這個。”四爺看著鬆格裡完全不相信的眼神,有些挫敗。
臨到了四爺連晚膳都沒用,就回了外院,雖然看不出不高興,但是二人也算是不歡而散。
常嬤嬤本來還擔心了幾日,但很快她就沒什麼精力擔心了,鬆格裡更是氣的肝兒疼。
“弘暘!你給我過來!”鬆格裡臉色通紅的怒喊,常嬤嬤是既擔心又無奈,跟明微挨在一旁,眼巴巴看著。
這三阿哥確實是太調皮了些,就差上房揭瓦了,實在是……該收拾……嗯不,說道說道,常嬤嬤眼神閃了閃想著。
“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鬆格裡拿著自己費儘心思調製出的香粉,已經變成了香泥巴。
“額娘,不是您跟等等說的嘛,女人要愛漂亮呀,我看外頭小丫頭臉上有紅疤,就想給她抹藥呢,誰知道掉在水裡了。”弘暘揚著隻剩個老鼠尾巴的小腦袋,嘿嘿笑著。
“這是藥嗎?你拿之前都不問問人嗎?你不問而取,就是偷!”鬆格裡嚴厲的拍了下桌子。
三歲小豆丁連一丁點兒害怕都沒有,隻是歪著腦袋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