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極為重視互參案, 不隻是因為這件事情牽扯到太子,更因為科舉乃是大清朝堂之根本,若是解決不好這件事情,從學子先**起來,一層層一階階下去,大清的社稷將會危機四伏。
因此他先後令尚書張鵬翮、總漕赫壽、尚書穆和倫、張廷樞嚴審這件案子。
可太子做了三十八年的太子, 儘管幾經波折,本身勢力仍然是不容人小覷的。
因此經曆了近半年的時間,由於這些人偏袒噶禮,問題仍然撲朔迷離, 直到四爺捧著厚厚一摞折子, 在傍晚時分,於暢春園求見聖顏。
“讓他進來。”康熙晾了四爺一個時辰後,於燈火通明中宣見了四爺。
一進殿中,清冷的燈光,已經直不起腰背的李德全,這樣的場景, 不隻是康熙, 四爺也有些神色恍惚。
似乎幾年前, 在這個時候,李德全還是站的筆直, 可眼下……李德全老了,皇上也已經是滿臉皺紋。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四爺緩緩跪在了地上,將折子放在了自己一旁的地上, 好好給康熙行了個禮。
“你這是想好了?”康熙沒讓他起身,已經有些老花的眼睛不自覺微微眯起,看著正器宇軒昂四兒子緩聲道。
“兒臣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想清楚了。”仍然是腦袋扣在手背上,仍然是低沉堅定的聲音。
不知道是他的心已經冷硬起來,還是這秋末的氣溫不夠低迷,他並未覺得特彆冷。
“起來吧,折子拿過來朕看看。”康熙歎了口氣,大體知道四爺帶過來的是什麼。
可李德全將折子輕輕放在龍案上以後,康熙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過去拿,伸出去的手不自覺的有些微顫。
這些……是催著他將這輩子最疼愛的兒子下放到地獄的通知,也許是年紀大了,他總覺得心頭沉甸甸的,甚至有些惡心想吐。
“都是朕的錯,是朕……沒有教好他啊。”康熙隻看了大概一半的折子,雙手就顫抖的不成樣子了,李德全趕緊端過一碗藥,小心伺候著康熙喝了下去。
“老四,記得你答應過朕的,你……先退下吧。”
四爺退出去的時候,隱約還看到了康熙伸手抹了把眼睛,他心頭有些難過,卻變得更堅定了些。
現在還隻是傷心,若是還有以後,怕隻怕皇阿瑪會悔不當初,不管是作為兒子,還是作為皇子,他都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
在五十一年九月十二日,噶禮派人欲毒害張伯行母親,威脅張伯行認罪的行為被揭穿,被康熙勒令自儘於天牢當中。
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康熙宣布再度廢黜太子。
“皇太子胤礽自複立以來,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業斷不可托付此人。”康熙帝如此奏知皇太後,同時命人將胤礽再度拘禁鹹安宮看守,並且命令雍郡王看守他。
十一月初,有大臣請求再度複立太子,被康熙冷硬的革去頂戴花翎,再不複用,並且當朝下旨:“今後如果有奏請皇太子已經改過從善、應當釋放者,立即誅殺。”
同時,康熙還令將都統鄂善、兵部尚書耿額、刑部尚書齊世武、副都統悟禮鎖拿候審,將被拘禁在宗人府的原步軍統領托合齊判了斬立決。
朝野內外這才意識到,太子自此再無複起可能。
鹹安宮內——
“你來了?是要來看看孤到底有多狼狽?”胤礽雖然有些落魄,卻仍舊是一副張狂的樣子,見四爺走進來,冷笑著斜睨著他道。
“受人所托,給你帶句話。”四爺沒有回答胤礽的話,隻是淡淡道,見他抬起頭冷冷看著他,麵無表情坐在了他對麵。
“爺府上的李佳格格去世前有話要跟你說。”
“哈哈哈……四弟,你這不是來計較孤給你帶綠帽子了吧?你放心,你的女人,孤沒動過。”胤礽聽見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雖然眼神冰冷,但語氣卻多了幾分吊兒郎當。
“李佳氏托人告訴你,說她後悔了。”四爺低垂著眼眸,並未計較胤礽的張狂。
他這話出口後,太子猛地楞了一下,隨即神色難看起來,眼神也瞬間陰騭了不少。
“是你!皇阿瑪廢了孤的那些證據是你呈上去的!”雖然四爺並未明說,但太子還是知道了實情。
畢竟李佳一族能知道的事情,他認為李佳氏絕對不會說出來的事情,因著這句後悔,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到底那些最重要的證據是如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