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
在遠處旁觀的裴曜愣是第三道都沒撐過去,臉色發白地蹲在地上,手上拿著一瓶礦泉水,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渾渾噩噩。
那麼粗的閃電要劈幽采身上。
第四道雷劫時,裴曜胸膛劇烈起伏,將礦泉水瓶捏得咯吱作響,指骨發白。
黃勝蹲在一旁,讓金發青年喝點水,緩一緩。
裴曜灌了幾口水,緩了片刻,撐到了一會,一抬頭再看到碗口大的雷轟然劈在地麵時,終於撐不住出現生理反應,將剛喝下不久的水全吐了出來。
黃勝傻眼了。
幽采早已走出用法術凝結成的金色屏障,站在不遠處的狂風雷暴之中,發絲浮動,神情嚴肅地近距離觀摩著正在渡劫的鯉魚精。
大半個小時後,狂風與雷暴漸漸停歇,烏雲密布的昏暗天際逐漸放晴,天空很快便恢複晴空萬裡。
幽采胸膛起伏了幾下,心生肅敬——雖然鯉魚精沒有渡劫成功,但足足扛過了七十多道雷劫。
不愧是鯉哥!
他得多像鯉哥學習!得堅持不懈地渡劫才行!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鯉魚精起初第一道雷劫都抗不過過來。
幽采心潮澎湃,腳尖輕點地麵,飛掠去到不遠處鯉魚精渡劫的地方,看到了一個腦袋上冒著煙拚命咳嗽的兩三歲小孩。
幽采停滯了片刻。
小孩穿著紅肚兜,原先的身高能到他膝蓋,如今身高縮水了不少,隻到他小腿,小小一個,坐在地上一邊拚命咳嗽一邊拍著冒煙的紅色喇叭褲。
十分鐘後。
郊區外停著的越野車內,臉色慘白的裴曜靠在車後座,看上去虛弱不已,一旁穿著紅色肚兜的兩三歲孩童也蹬著腳,奄奄一息地躺在座位上。
黃勝同幽采麵麵相覷,半晌後沒忍住偏頭低聲道:“鯉哥是被劈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裴老師怎麼看上去也跟被雷劈了一樣?”
幽采:“……”
他撓了撓臉,小聲道:“不懂,可能裴曜怕打雷吧。”
臉色慘白看上去虛弱不已的裴曜直起身子,氣若遊絲地剛想說自己不怕打雷,結果下一秒聽到鯉魚精奄奄一息說天雷把他劈回了兩三歲形態時,動作瞬間凝滯下來。
他動作僵硬地扭頭,看著躺在一旁從七八歲縮水到兩三歲的孩童,僵硬地開口:“被天雷劈完還會縮水?”
奄奄一息的鯉魚精:“昂。”
裴曜兩眼一黑,顫顫巍巍地抬頭去看坐在副駕駛上的幽采。
幽采有些擔憂地望著他,圓潤的眼尾稍稍翹起,臉龐精致,看上去似乎今年才剛滿二十歲。
渡一次劫,能把他活了幾百年的老婆劈成未成年。
裴曜想到這個可能,兩眼再次一黑,麵如死灰。
————
越野車平穩行駛在S市郊外。
黃勝在駕駛位,頻頻地抬眼看向車內後視鏡。車後座中,幽采坐在中間,一左一右挨著一大一小,看上去似乎都虛弱不已。
幽采摸摸完小的腦袋,又要去摸摸大的額頭,問難不難受。
鯉魚精枕在幽采腿上,委屈地哼哼唧唧道:“他有什麼難受?被天雷劈的又不是他。”
“你都不問哥難不難受嗚嗚嗚……”
兩三歲的小孩被天雷劈的腦袋直冒煙,就連紅肚兜都被劈得破破爛爛,枕著幽采的腿撒著嬌。
幽采伸手摸了摸鯉魚精的腦袋,認真道:“不疼不疼,我給哥吹吹……”
鯉魚精奄奄一息:“不行不行,還是好疼,如果能吃到肯德基,哥就不疼了。”
幽采:“……”
他裝作沒聽到,摸了摸裴曜的額頭,重新問裴曜難不難受。
裴曜微微偏頭,將麵頰貼在他手掌上,長長呼出一口氣道:“沒事。”
看到鯉魚精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完還有心思鬨著吃肯德基,裴曜稍微好受了一點。
被劈完還活蹦亂跳的,看來渡劫的天雷應該不會劈腦袋。
驅車兩個多小時趕回S市的時候,已經臨近一點。
鯉魚精身上的紅肚兜被劈得破破爛爛,連同紅色的喇叭褲也燒出了幾個洞。
幽采心疼,說要帶鯉魚精去商場買兩套新衣服,鯉魚精蹭了蹭幽采的臉頰,開心道:“哥就知道,你對哥好——”
“哥要買帶勾的衣服,那個衣服好看。”
幽采神色迷惘,問鯉魚精什麼叫帶勾的衣服。
裴曜拉開車門,將車上的兩歲多的孩童拎了下來:“耐克。”
“他要買耐克那個牌子的衣服。”
鯉魚精撲騰了幾下小短腿,生氣道:“大膽——”
裴曜將他放在地上,隨後蹲下,微微一笑:“幽采把身上的工資都花完了。”
“他不能給你買帶勾的衣服。”
“對了,為什麼他的工資會花完?因為他給我買了兩條超級貴的領帶哦。”
裴曜強調:“超、級、貴——”
鯉魚精愣了愣,隨即憤怒大叫一聲,扭頭跟幽采說自己要買帶兩個勾的衣服。
帶兩個勾的衣服肯定更貴。
幽采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裡的餘額,有點窘迫地同鯉魚精說:“哥,我沒什麼錢……”
彆說帶兩個勾的衣服,就是一個勾的買不起。
裴曜站起來,同幽采裝模作樣道:“我給哥買吧。”
“他大老遠來也不容易,多買點新衣服新鞋子穿。”
鯉魚精跑去抱著幽采的小腿,恨恨地大聲道:“不要他買!”
“哥隻穿你買的!”
“一個勾的也行!”
————
“先生您好,我們這邊是不講價的哦。”
某家運動品牌店內,銷售小姐同麵前抱著孩子的黑發青年微笑,說話輕聲細語。
幽采抱著鯉魚精,小聲同他道:“哥,好貴,我買不起。”
鯉魚精抓著一件帶勾的衣服,依依不舍道:“那哥不要了……”
站在一旁帶著鴨舌帽和口罩的裴曜適時出聲,循循善誘道:“我之前跟你綁定了親屬卡。”
“那個卡能用,你試試看。”
五分鐘後。
鯉魚精抱著幽采,看著幽采拎著的大包小包,興高采烈道:“哥就知道!你疼哥!”
幽采摸了摸鼻子,說花的不是他的錢。
鯉魚精:“胡說,你付的款,怎麼不是你的錢。”
他穿著新衣服,走來走去,還跑到裴曜麵前炫耀,挺著胖乎乎的小肚子高興道:“比你的貴!”
幽采沒好意思說鯉魚精這一身都沒有裴曜戴的墨鏡貴。
裴曜單手插兜,將幽采手上的幾個購物袋拎過來,同鯉魚精道:“對,你的貴。”
鯉魚精更加高興,讓裴曜帶他去上廁所。
幽采彎腰道:“我帶哥去吧。”
鯉魚精:“不要,就要他。”
裴曜也彎腰,單手抱起鯉魚精,拎著幾個購物袋,同幽采說:“我帶他去吧。”
鯉魚精摟著裴曜的脖子,一路被抱到廁所。進了廁所,鯉魚精脫下褲子,迫不及待將褲子拿在手上炫耀道:“新褲子哦。”
他得意洋洋道:“哥給你看看,羨慕死你。”
裴曜:“……”
鯉魚精抖了抖手上的褲子,給他看褲子上的勾,大聲強調道:“帶勾的,超級貴。”
裴曜閉了閉眼,讓他快點尿尿。
炫耀完的鯉魚精心滿意足,關上廁所門讓他去外麵恭候大駕。
上完廁所後,裴曜將鯉魚精抱起,一路上裝作沒聽到鯉魚精說衣服有多貴。
走到一半,還在得意洋洋炫耀的鯉魚精一扭頭,看到穿著紅色外套背著紅色箱子的人類,立馬掙紮著跳下來,跑去追紅衣服的人類。
裴曜一時不察,一抬眼看到穿著新衣服的鯉魚精朝著某個方向狂奔。
他立馬追了上去,好一會才追到鯉魚精,彎腰將鯉魚精一把撈起,沒曾想鯉魚精抱著他的小腿死活不動,說要吃肯德基。
裴曜愣了愣,一抬眼,才看到鯉魚精一路狂奔追著肯德基的配送員追到了肯德基店門口,一見到門口擺著的立牌,走不動道了。
裴曜有些無奈地蹲下來:“哥,不是我不買給你,是幽采不給我買給你。”
鯉魚精一喝可樂就打嗝,難受得厲害,幽采已經明令禁止鯉魚精再吃肯德基。
鯉魚精爬到裴曜懷裡,眼淚汪汪道:“買一點吧,就買一點吧,算哥求你了。”
裴曜說不行。
鯉魚精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著求裴曜買一點點,見裴曜仍舊無動於衷,在地上抱著裴曜的小腿死活不走,淚眼婆娑地求著裴曜幫幫他。
周圍逐漸投來不少路人的目光,還有一些人停住腳步,好奇地站在原地,同身旁的人竊竊私語。
裴曜身形高,穿衣打扮和身上的氣質都不俗,走在人群中一向是惹眼的存在。哪怕帶著帽子和口罩墨鏡,都能引來大量的側目。
眼看著路人投來的目光越來越多,裴曜腳邊還掛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孩,難得生出點滿頭大汗的窘迫。
他咬牙道:“不是我不給你買,你弟不給你買,等會他生氣了,你去哄啊?”
鯉魚精抱著他的小腿淚眼婆娑:“我不管——”
五分鐘後。
鯉魚精牽著裴曜的手,興高采烈地嗦了一口可樂,裴曜偏著頭,不太敢抬頭看麵前的幽采。
幽采有點生氣:“不是說好不給他買的嗎?他喝了這個老打嗝,難受得厲害。”
裴曜去牽他的手,哄道:“就一次,他鬨著不走,我也沒辦法。”
他拉開車門,讓幽采坐在副駕駛,關上車門後低頭親了親幽采的額頭,同他保證道:“下次不會了。”
“你看,他尾巴都被劈焦了,就讓他喝這次,下次就不給了。”
鯉魚精一邊嗦著可樂一邊含糊道:“大膽——”
幽采一聽這話,心有些軟,想到了先前被劈得腦袋冒煙奄奄一息的鯉魚精,於是偏頭同裴曜小聲道:“下次彆帶他路過那個店了。”
裴曜:“我沒帶他路過,我上廁所都特地繞了一圈,他看到肯德基配送員,直接衝了上去,跟個炮彈一樣,我攔都攔不住,追了他一路。”
幽采:“……”
回到家,鯉魚精果不其然一邊打嗝一邊說肚子難受,哼哼唧唧地趴在沙發上。
幽采研究了半天,除了讓鯉魚精多喝水,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裴曜上網查了一下,網上讓他給小孩做排氣操。
他坐在地毯上,給沙發上的鯉魚精做排氣操,耐心地揉了大半個小時,鯉魚精又不打嗝了,隻是困得厲害,在沙發上打著小呼嚕睡著了。
幽采也在一旁,穿著長袖長褲,懷裡趴著鯉魚精,靠在沙發上,微微歪著腦袋,跟著鯉魚精一塊睡著了。
裴曜輕手輕腳地起身,將毛毯蓋在鯉魚精身上。
他聽幽采說過,從前在山野,鯉魚精時常會從小河裡跑出來找他玩,兩人常常有說不完的話,哪怕是地上的一隻蟲子,都能興致勃勃地說個沒完。
給鯉魚精蓋完毯子,裴曜彎腰將沙發上的幽采輕輕抱起,走向臥室。
一覺睡到了天黑。
天色漆黑,幽采跟裴曜醒來的時候,鯉魚精正坐在沙發上,急切地對著幽采的手機叫道:“有麥有麥,彆踢我——”
手機聽筒裡傳來劈裡啪啦的槍聲,還有幾個年輕男生詫異的聲音:“小學生啊?”
“踢了踢了,寫作業去。”
鯉魚精更急了:“彆踢哥,彆踢哥——”
幽采:“……”
裴曜給幽采倒了一杯水,眼裡帶著點笑,剛想嘲笑屁點大的小孩還打遊戲,結果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他低頭一看,是工作室彈來了無數條的消息,讓他趕緊看熱搜。
裴曜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點開熱搜一看。
熱搜詞條上掛著一個爆。
熱搜第一為頂流裴曜為愛退隱兩年,一胎兩寶。
裴曜點進熱搜,看到了好幾張圖片,圖片裡是小孩抱著一個帶著鴨舌帽和口罩墨鏡的青年,在肯德基門口哭得眼淚汪汪。
下麵還有熱度很高的幾條爆料,有爆料說宋疍前陣子拍攝綜藝時,裴曜曾去探班,期間就有不少風聲說裴曜是帶著孩子去探班,聽說還不止一個孩子,描述得有鼻子有眼。
另一條爆料稱,今日在現場的不少人都聽到了帶著鴨舌帽的青年對抱著小腿的小孩說了你弟弟會生氣這句話。
因此,#裴曜兩個孩子#這個詞條一衝再衝。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熱度。
第72章
幽采渾然不知自己成了眾多營銷號口中板上釘釘的第二個孩子。
他正坐在沙發上,給鯉魚精配音。
鯉魚精虔誠地舉著手機,將手機的聽筒對著他。
幽采低頭,對著手機的聽筒嚴肅道:“有麥有麥,彆踢。”
聽筒裡是幾個年輕的大學生,領隊的男生聞言笑著道:“啊,是個哥哥啊。”
“剛才還是個小孩子來著,行,不踢不踢。”
“哥哥你玩什麼啊?”
鯉魚精激動得臉都紅了,低頭擦了擦胖乎乎的小手,將手心上的汗都給擦去,準備開始大殺四方。
幽采看著鯉魚精屏住呼吸,胖乎乎的小手抓著屏幕,操作有些歪歪扭扭。
他想了想道:“我玩什麼都可以,我哥——啊不是,我不太會玩,可能走得比較慢。”
領隊的大學生笑起來,一邊熟練地操作一遍道:“哥哥你剛才說什麼?是叫了一聲哥嗎?”
“我今年大二,應該比哥哥你年紀小吧……”
裴曜在島台前一邊喝水一邊看著微博,皺著眉頭。
這條微博流量熱度十分高,有圖有圍觀群眾,還有各種似真非真的爆料,無數人都在猜測裴曜兩個孩子的母親是誰,把微博整崩了好幾次,刷新都刷不動。
各大營銷號紛紛開始扒過往與裴曜有過合作或者關係比較好的女性。有營銷青梅竹馬實則隻是同裴曜十二歲時見過一麵的演員,有被評為兩人天造地設的鋼琴小公主,一時間隻要同裴曜沾點關係的女性演員或明星,討論度必定居高不下。
甚至還有營銷號爆料今晚將會有關於裴曜更重磅的消息。
裴曜一直都很有討論度,哪怕退隱了兩年,但粉絲基礎龐大,國民熱度極高,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引起軒然大波。
眼看著有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人為了流量開始出現自稱是他圈外妻子的朋友,裴曜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片刻後,他將水杯放在一旁,登錄兩年沒登的微博號,編輯了一條微博,作了很簡短的澄清。
裴曜:沒有兩個孩子,隻有一個愛人。
配圖是一張黑發青年伏在書桌上沉睡的背影,瘦削的肩膀上蓋著他常穿的一件外套,露出一截瑩白的耳垂。
發完微博後,裴曜退出微博,本想把手機放在一旁,結果接到了工作室火急火燎的來電。
他接通電話,聽到工作室那頭的助理小李著急忙慌道:“裴哥,出事了,狗仔周斌他說手頭上有哥你的大料,還發了圖片給我們,說下午六點前彙給他三千萬,就當把這個料買了。”
“要是不買的話,他晚上就會把料給爆出來……”
狗仔周斌在圈子裡赫赫有名,不少驚天大料都是從他手裡爆出來,爆料時常有圖有音頻,將爆料的明星捶得很死。
裴曜:“什麼料?”
工作室那邊的小李在電話裡道:“我馬上把他傳給我們的照片傳給……您——”
助理小李的話戛然而止,看著熱搜上的詞條#裴曜出櫃#,神情停滯了片刻,隨後語氣發虛道:“哥,好像不用買了。”
“周斌他發給我們的圖片是今天在地下停車場,你在車裡親了幽采哥的照片。
周斌本想做此要挾,誰知道正主輕描淡寫地就把這件事爆了出來。
裴曜:“發過來吧。”
他饒有興致道:“我看看他拍得怎麼樣。”
兩分鐘後,裴曜低頭看著手機上的圖片,用手指放大看了一下,發現照片還拍得挺好看。
小兩口甜甜蜜蜜,一個生氣一個去哄,正好定個在親吻的那瞬間。
裴曜麵色沉穩地讓工作室去找周斌要沒有水印的照片,隨後關上手機,來到沙發前。
屁股剛坐下,裴曜就聽到有人在撩他老婆。
“哥哥,你上班了嗎?你平時玩這個遊戲多不多啊?下把要一起嗎?”
鯉魚精臉頰紅撲撲,激動地道:“真的嗎?下把還帶我嗎?”
遊戲隊伍的大學生嚇了一跳:“哥,你那邊怎麼又有小孩的聲音啊?”
幽采盤腿坐在沙發上,在鯉魚精熱切而虔誠的注視下,摸了摸鼻子道:“啊,剛才是我表弟。”
“我下把還能跟你們玩嗎?”
遊戲隊伍裡的男生笑起來:“當然可以,哥,要不加個聯係方式,以後我帶你玩。”
“看你不怎麼會打,以後我帶你玩,你跟在我身後撿裝備就好了。”
“哥你又中槍了,過來,我拉你複活……”
兩分鐘後。
遊戲裡的槍聲頻頻響起,原本走路都走得歪歪扭扭的特種兵忽然變得凶殘無比,槍槍爆頭,屏幕上擊敗人數不斷刷新。
遊戲隊伍裡的男生咂舌道:“哥,你彆衝那麼猛,跟我身後,我帶你……”
聽筒裡傳來一聲低沉的輕嗤:“你帶?”
槍聲轟然響起,將隱蔽處的敵人掃落。
小王八蛋當著他麵前裝嫩。
一口一個哥。
媽的。
最煩裝嫩的人。
裴曜冷笑著結束這場比賽,將發燙的手機遞給鯉魚精。
鯉魚精崇敬地望著他,一旁的幽采探著腦袋,好奇道:“你會打遊戲?我之前怎麼沒見過你打遊戲?”
裴曜風輕雲淡道:“以前上學的時候偶爾玩過幾次。”
“我那裡有幾個遊戲號,裝備都是頂配,等會我把賬號給哥。”
他一邊說一百年不動聲色地甩了甩發燙發麻的手——也不知道幽采的手機爛到了什麼地步,充著電打遊戲總感覺漏電。
電得手都麻了。
還好操作沒有變形,能在幽采麵前裝一波。
網絡上的媒體輪番轟炸,鬨得天翻地覆。裴曜坐在地毯上,陪著幽采和鯉魚精打遊戲。
巨大投影屏上操作的小人一蹦一跳,鯉魚精坐在兩人的中間,臉頰紅撲撲,高興地操作著手柄。
幽采頭一次玩遊戲,操作的小人跳得很慢,裴曜操作的小人就跟在他的小人身後,教他撿掉落的金幣。
玩到一半,鯉魚精犯了困,躺在幽采的腿上睡著。幽采還在慢騰騰地摁著遊戲手柄,有些笨拙地專心操控著小人。
裴曜對這個遊戲已經很熟練,他靠在沙發上,餘光望著穿著睡衣的愛人,專心地操控著小人撿金幣。
偌大的客廳很安靜,隻有遊戲的音效,偶爾摻雜著幾句幽采無意識的嘀咕,一旁的裴曜忽然心裡升騰起了一種很柔軟的情緒。
遊戲玩到最後,叮叮咚咚的音效響起,幽采舉著遊戲機手柄,同他眉眼彎彎很高興地說贏了。
裴曜眼裡帶著笑意,親了親他的額頭,重新開了另一個模式給幽采完,隨後起身去書房處理應付網絡上的軒然大波。
幽采很專心摁著手柄的時候,趴在他大腿上的鯉魚精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地醒了。
他將遊戲手柄遞給鯉魚精,問鯉魚精要不要玩。
鯉魚精搖了搖頭。他望著幽采,嗓音稚嫩卻嚴肅道:“哥問你,今天渡雷劫你怕不怕?”
幽采挺胸道:“不怕。”
“真金不怕火煉,哥你說得對,渡劫是天道的考驗……”
鯉魚精哇地叫了兩聲,捂住他的嘴,讓他不要聽這種歪理。
幽采睜大了眼睛望著鯉魚精。
鯉魚精從他身上爬了下來,盤著腿小聲道:“反正我是不想你去經受什麼真金不怕火煉。”
他低頭,將手腕上的兩個金鐲子脫下來。
小小的金鐲子浮在半空中,很快便飛向幽采的手腕,牢牢地戴在幽采的手腕上。
鯉魚精認真道:“這兩個金鐲子是哥身上最堅硬的鱗片做成,每次渡劫都能替哥扛過不少道天雷。”
“哥不白當你哥,哥給你大金鐲子戴。”
幽采愣住,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金鐲子,伸手要把金鐲子脫下來道:“那哥以後渡雷劫怎麼辦?”
鯉魚精昂著腦袋,撓了撓屁股,瀟灑道:“放心,哥跟天雷都是老熟人了。”
“劈不死。”
頂多就是尾巴被劈得疼一點。
鯉魚精:“哥跟你說嗷,不許還給哥。”
幽采同皮糙肉厚的他不一樣。
幽采隻是一株小小的小花,今年才剛修得人形,哪裡經得起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幽采坐在地毯上,眼睛有些發酸,呐呐地對著鯉魚精叫了一聲哥。
鯉魚精盤著小胖腿,悶聲道:“也怪哥,沒躍過龍門,要躍過了龍門,那兩塊就不是魚鱗了,是龍身上最硬的逆鱗。”
龍的逆鱗想必能扛過不少道天雷。
幽采:“很好了。”
他小聲地重複道:“已經很好了。”
鯉魚精吸了吸鼻子:“哥今晚想吃肯德基,行不?”
幽采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說可以。
大不了喝完可樂給鯉魚精做排氣操。
幽采拿起手機想點外賣,誰知道後台彈出了無數條消息,都在問幽采怎麼回事。
幽采有點摸不著頭腦,點進消息看,才發現都是之前一些在劇組的同事問他裴曜公開的那張照片是不是他。
其中反應最為激烈的就是大青蟲。
哦不,不是大青蟲,而是攝影師Joyce。
Joyce發了無數條消息,從不可置信到最後的頹然接受。
最後,Joyce發了一條帶有無數條感歎號的消息。
Joyce:好吧,雖然我承認他確實是蘇安口中一米九有顏還有錢的人,我確實比不過,但是!!他拍照的技術真的很爛!!!!公開的那張照片完全是暴殄天物!!沒有絲毫美感而言!
最後,Joyce苦苦哀求幽采能夠接受他的拍照邀約,什麼要求都可以提,隻要他能夠辦到。
幽采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地毯上的鯉魚精,思考了片刻,終於謹慎地回複了Joyce的消息。
幽采:拍照的話,有報酬嗎?
幽采:我想給我的哥哥買個禮物。
Joyce立即秒回讓他開個價。
幽采去查了一下小天才電話手表的價格,同Joyce報了一個價。
第73章
收到報價的Joyce遲遲沒有回複。
幽采很謹慎,他看著自己給的1999報價,沉思了幾分鐘,覺得似乎有點多。
蘇安說從前他沒名氣的時候,拍一個廣告才得兩千五呢。
幽采剛想給Joyce發消息說似乎有點太多了,Joyce下一秒就將報價的款項打了過來,問他能不能長期合作。
他剛才跟工作室的助理談了一下,已經擬定好了部分合同,如果幽采有意向,他現在就可以將電子合同發給幽采。
電子合同裡幽采的待遇隻高不低,一個月就能賺好多個1999。
幽采很有禮貌地回複Joyce:“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暫時還有一件很大的事需要做。”
他還得去渡劫呢。
Joyce很遺憾,然後希望他早點把錢給收下來,這樣他比較安心一點。
畢竟作為圈內的熱門攝影師他已經很多年沒見到這麼樸實無華的報價了。
幽采同Joyce說謝謝。
他趴在沙發上琢磨盤算著自己身上剩餘的錢,並在最後發出遺憾的感歎——早知道不會走,當初他就給裴曜買一條領帶了。
第二天一大早。
一大一小趴在手機專賣店的玻璃櫃台選手表。
剛上班的營業員有些懵,好一會才掛起微笑上前詢問一大一小的需求。
鯉魚精雙手趴在玻璃櫃台,興致衝衝地說要買一個能打遊戲的手表。
幽采在一旁,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對著營業員道:“聽他的。”
營業員有些為難,表示鯉魚精看中的幾款手表一般都不能打遊戲。
鯉魚精立馬露出了悲傷的笑容,並請求幽采給他換成玻璃櫃裡左下角銀色大屏幕的特價手機。
幽采結賬買單一氣嗬成。
早上九點二十。
幽采準時來到Joyce的拍攝工作室。Joyce提前搭好了以春天為主題的拍攝場景,滿地的薔薇花、白玫瑰熱烈綻放,仿佛一條粉白相間的河流。
幽采腳步停滯下來,呆愣地望著鋪天蓋地的薔薇花和玫瑰花。
Joyce站在他一旁,亢奮而忘情地同他說著拍攝的構思道:“到時候你就躺在那些盛開的薔薇花上,微微閉上眼睛,臉頰旁貼著柔軟的花瓣,仿佛在沉睡……”
“很多人都覺得拍攝春天就應該表現出向上生長的活力,但我並不這樣覺得,我始終覺得春天是靜謐、溫柔的,所以不需要很刻意地去展露出微笑與活力……”
幽采咽了咽口水,忽然覺得他哥其實也不一樣需要新手機。
他手機雖然爛了一點,破了一點,充電的時候會漏電,但給鯉魚精玩也不是不可以。
Joyce手舞足蹈地說完自己的構思,扭頭望著幽采激動道:“你覺得怎麼樣?”
幽采絞儘腦汁拚命想道:“我覺得好是好,就是……就是……”
Joyce愣了愣,等著他的意見。
幽采吭哧吭哧憋了半天也沒憋出個理由,隻能頹然道:“沒什麼,其實挺好的,就是我看著有點怪。”
一朵油菜花精閉眼躺在滿地的花叢中,能不驚悚嗎?
Joyce遲疑道:“怪?”
他轉頭望向已經搭建好的花海布景,長久地凝望了幾分鐘後,神色若有所思。
“確實很怪。不,應該說土。”Joyce喃喃了一句,像是大徹大悟道:“是了,布景那麼多花,太過於庸俗。”
他看中的就是幽采的靈氣,用那些花反倒襯托得俗氣了許多。
Joyce重新跟助理布置了場景,讓造型師帶幽采去化妝間化妝換衣服。
幽采在蘇安身邊做過一段時間的助理,很清楚化妝的流程,乖乖上坐在椅子上,讓仰頭就仰頭,讓向上看就向上看,讓化妝師省心得不行。
造型師遞給他今日拍攝的衣服,幽采在試衣間搗鼓了半天,始終弄不明白怎麼穿造型師遞給他的襯衫固定腿環。
他沒見過這種東西。
黑色項圈,帶著夾子,連接著長長的小腿襪,幽采搗鼓了半天,忙得滿頭大汗也沒弄好。
門外的造型師帶著點歉意道:“幽老師,衣服應該沒有問題吧?Joyce老師那邊布景台缺人手,我得過去一會,您看可以嗎?”
連襪子都沒穿上去收了1999塊錢的幽采滿頭大汗鎮定道:“沒問題。”
半晌後,幽采蹲在試衣間,舉著襯衫固定腿環拍了一張照片,給裴曜發過去,問裴曜這東西怎麼穿。
裴曜秒回,發來一個問號。
幽采摁著語音條,小聲又著急問他:“這個怎麼穿啊?穿在哪裡?教教我可以嗎?”
另一頭的裴曜在私人健身房,剛舉完杠鈴,看著幽采發來的圖片,腦袋發熱。
沒辦法,圖片太有歧義,修長的手掌上套著黑色項圈一樣的東西,還帶著幾個銀色的小夾子,看上去跟未成年不能接觸的東西一樣。
聊天頁麵嗖地一下彈出新的語音條,裴曜點開放在耳邊聽,聽到喜歡的人小小聲帶著點急地巴巴問讓他教教他穿上麵圖片上的東西。
裴曜剛練完的腰都他媽給聽軟了,麵紅耳赤坐在跑步機上,對著微信那頭的人發去了幾條語音。
他帶著點甜蜜,小聲羞澀道:“寶寶你戴這個做什麼啊?你原來喜歡這種啊?你要是喜歡下次我給你買新的好不好?”
“買那種帶鑽的,亮亮的,很貴的那種……”
“那個夾子看上去夾得肯定很疼,你要是想戴,我們選那種夾得不疼的……”
試衣間裡急得滿頭大汗的幽采著急地點開裴曜發過來的幾條語音,發現全都是廢話。
沒一條語音告訴他怎麼穿的。
幽采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以為是裴曜沒看清楚他拍的圖片,又拍了幾張圖片,嗖嗖嗖地發過去問裴曜到底會不會穿。
另一旁心潮澎湃已經在各大情、趣網上購物店挑選的裴曜麵紅耳赤地放大幽采新發過來的照片,發現了點不對勁。
好像黃過頭了。
幽采發來的玩意壓根就不是戴脖子上的。
裴曜沉默了幾秒,立馬將剛才發過去的語音撤回,小聲地重新發了兩條語音:“是襯衫夾啊,寶寶這個我會穿,這個夾子是用來夾住襯衣下擺的。”
“黑色的腿環扣在大腿上,寶寶你腿瘦,記得調緊一點,不然腿環容易掉……”
幽采一步一步地照著裴曜發過來的語音做,終於將襯衫夾穿戴好。
他望著試衣鏡中的自己,黑色的腿環扣在修長白皙的大腿上,白襯衫下擺被黑色腿環的夾子夾住,襯衫被拉得很整齊,一絲不苟。
鬆了一口氣的幽采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拍了一張照片,發給裴曜,很感激地發了一條消息說謝謝他,已經穿好了。
另一頭的裴曜看著手機上的圖片,鼻子開始發熱。
他仰起頭,舉起手機,默默地點擊了保存,隱藏到隱私相冊,最後再退出來,點進微信紅著臉再次欣賞他老婆發來的白襯衫加黑色腿環照片。
幽采真的很聽他的話,將黑色腿環扣得很緊,豐腴的大腿肉外圍被黑色腿環勒出了一圈鼓起來的白皙軟肉。
裴曜很久之前曾在那個位置留下過齒痕。
他知道那塊埋下去有多軟多豐腴。
幽采拍攝拍了整整一天。
Joyce後麵設計的布景思路都是純色為主,第一版設計的純色是綠。
他用了大麵積真實的盆栽植物,將整個攝影棚布置得如同熱帶雨林,甚至還弄來了兩隻冬日裡的山雀。
穿著白色西裝的青年佇立於大麵積的翠綠中,眉眼沉靜,臉龐漂亮,指尖上停留著一隻通體雪白尾羽亮黑的山雀,無端就讓人聯想到了春日。
他很少看鏡頭,唯有幾張看鏡頭的照片是跟山雀一同望向鏡頭。
在高清鏡頭下,兩雙眼睛同樣純澈純質,有種不可思議的契合。
拍攝結束後,Joyce滿意至極,軟磨硬泡讓幽采跟他簽個合同,長期合作。
幽采找了個借口,東張西望說自己要去換衣服。
Joyce慷慨道:“換什麼衣服,不用換了,你身上是我今年設計的新品,你是第一個試穿的,拿回去穿吧。”
“你看,我衣服都給你了,你能不能考慮一下長期合作的事情?”
幽采舔了舔塗了唇膏的唇瓣,含糊道:“不太行,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Joyce:“忙什麼?你不會要回去給蘇安當助理吧?你彆跟他做助理,簡直是暴殄天物!”
幽采:“不是當助理,我是要去進修。”
Joyce一愣:“進修什麼?”
幽采沉思了片刻,抬頭認真道:“土地資源管理。”
山神,不就是管那片地的嘛,
Joyce呆滯了片刻。他在圈子裡見過不少進修的人,進修演技的,進修聲樂的,但從沒見過進修土地資源管理的。
幽采繼續認真道:“我這個進修真的挺重要的,所以不能跟你長期合作。不過如果以後我有空並且需要錢的話,還是會跟你合作的。”
Joyce失魂落魄地哦了一聲,開始在心中放棄勸說幽采同他長期合作的想法。
人家未來努力的方向是土地,怪不得對娛樂圈的資源不感興趣。
晚上六點半。
幽采回到裴曜家,關上門後開始脫西裝外套和西褲。
西裝固然修身襯托得人格外好看,但穿在身上有著很強烈的束縛感,仿佛四肢都被布料困住。
幽采自從化成人形後就從未穿過這樣的衣服。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衣服。
幽采一路走一路脫,踢著地上的衣服,很快就脫得隻剩下白色襯衫和襯衫夾。
客廳響起電子鎖解鎖的聲音,幽采坐在沙發上正準備脫下襯衫夾,聽到動靜,扭頭同下班的裴曜四目相對。
裴曜穿著黑色大衣,愣愣地望著沙發上隻穿著白色襯衫和襯衫夾的幽采,
第74章
幽采眨了眨眼,低頭拉了一下襯衫夾的黑色腿環,對站在門口的裴曜嘟囔道:“這個真的好緊,勒得腿都紅了。”
他嘀嘀咕咕道:“還有那個西服,穿上身上好緊,我感覺我像個麵包一樣……”
幽采興致勃勃地大腿上的襯衫夾彈力繩拉得啪啪響,發出最終感歎:“怪不得蘇安每次拍廣告都說累得要死,這個錢真的不太好賺。”
裴曜腦子裡的那根弦也跟著沙發上的啪啪聲響一塊瘋狂跳動,最後拉成一根長長的橡皮筋,緊繃到了斷裂的邊緣。
幽采低頭將襯衫夾脫掉,丟在地上,用足尖踢到了一邊,白色襯衫下擺立馬變得鬆垮起來,半遮半掩垂在大腿內側。
穿著黑色大衣的裴曜彎腰撿起地板上七零八落的衣服,從西裝外套撿到西裝褲,最後撿起黑色的大腿環時,感覺指尖一陣發麻。
幽采還在嘰裡咕嚕道:“我今天給哥買個一個新手機,但是哥不跟我回來,他說要去黃勝家住,好奇怪,明明以前他更喜歡跟我待在一塊的……”
裴曜喉結滾動了幾下,看到白得晃眼的腳踝在麵前晃過,踩在長長絨毛的柔軟地毯上。
幽采:“你說哥是不是不愛跟我待在一塊了啊?”
裴曜將臂彎上的西裝放在沙發上,黑色的襯衫夾塞進了口袋,聲音有些啞道:“沒有吧,他待在黃勝家能玩手機點外賣。”
幽采覺得他說得對。
他跪在沙發上,撩起白襯衫的下擺,給裴曜看大腿上的紅痕,困惑道:“你們人類穿的東西好奇怪啊……”
種絲瓜要給絲瓜苗搭架子,種黃瓜也要給黃瓜苗搭架子,怎麼人都長大了,還要綁個東西在大腿上?
半蹲在地上的裴曜下意識抬頭,正正好對上修長筆直大腿的白皙軟肉被勒出了一圈紅痕。
裴曜喉嚨滾動了幾下。
片刻後,幽采像是感覺癢得厲害,半彎著腰,笑彎了眼道:“好癢——”
“我沒事,就是紅了一點,不用這樣的。”
裴曜的前些日子應該又去補染了金發,順帶修剪了一些發尾,他發質原本就偏硬,修剪過後更加硬,紮著大腿發癢。
裴曜慢騰騰地抬起頭,舔了舔唇,薄唇被水澤沾得很亮。
他渾然不知自己臉頰泛起了點紅,薄唇向上翹,彎著眼瞧著人的模樣有多漂亮。
裴曜低頭,用指尖輕輕地抹了抹幽采的唇瓣,嗓音有些啞道:“化妝師沒給你卸掉唇釉?”
幽采歪著腦袋,舔了舔唇:“沒有,這個好像沒什麼顏色。”
沒什麼顏色,但是挺甜的。
幽采沒忍住,多舔了幾下唇,就被兩根在濕漉的手指抵著他的齒臼,低聲讓他彆舔,有添加劑,不衛生。
幽采去親他,將裴曜的唇邊親得滿是唇釉,環著裴曜的頸脖,露出一個惡作劇一樣的笑容,低頭抵著他的鼻子狡黠道:“好了,你現在跟我一樣了。”
“你不許說我了。”
裴曜伸手去摸他的白襯衫下擺,偏頭,咬著他的唇瓣,親得很溫吞。
幽采跪在沙發上,被親得很舒服,白襯衫下擺皺了一大片。
他今年才修成人形,對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因此閾值低得厲害……
他總會好長一段時間都沒什麼力氣,因此急紅了眼,軟綿綿地摟著裴曜,帶著點嘟囔道:“不要那個……”
他仰頭去親裴曜,眼睛有點紅重複道:“要這個,不要那個……”
他喜歡跟裴曜接吻,親起來很舒服。
裴曜溫吞親他的時候總能把他照顧得很好,這時候像是曬太陽一樣,渾身有些熱乎乎的很舒服。
幽采在這方麵總是很率真,對喜歡的東西表達得很坦誠。
今日裴曜穿的黑色高領毛衣,修身的毛衣將他身形襯托得很好,高大,肩寬腰窄,一條亮色皮帶扣住了黑色西裝褲與黑色毛衣的下擺。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曜起身,滾動了幾下喉嚨,氣息沉沉,低頭看了一眼弄臟的毛衣下擺,說要去洗澡。
黑色的毛衣被白色東西弄臟後特彆明顯,一看就是兩個人一塊弄臟。
片刻後,幽采在浴室裡,閉著眼,裴曜低頭給他卸妝。
裴曜:“怎麼脖子上都有?化妝師在你脖子畫上的?”
幽采扭頭看了一眼鏡子,看著鏡子鎖骨處的圖騰,點了點頭道:“後麵的兩組照片,Joyce想嘗試新風格,讓化妝師把這些圖騰描上去。”
裴曜用卸妝油乳化鎖骨處的圖騰,帶著幾分吃味悶聲道:“故作玄虛。”
他將幽采洗得乾乾淨淨,用寬大的浴巾將幽采身上的水珠擦乾淨,站在浴室鏡前替幽采吹頭發。
幽采半眯著眼,披著大浴巾,不多時黑發就被吹得蓬鬆柔軟。他踩著拖鞋坐在臥室床上,扒拉著身上的藤條,細細地數自己的藤條有沒有變粗。
裴曜在浴室多待了一會,不知道在乾什麼。
幽采數完藤蔓,發現多長出了兩根小藤蔓,心滿意足地將藤蔓收了回去。
浴室門的打開,裴曜圍著浴巾走了出來,金發被吹風機吹乾,在臥室燈光照耀下,淺金色的光澤耀人。
幽采鼻尖動了動,抬頭愣然道:“你身上……”
裴曜舔了舔唇,在床上半跪膝行至幽采身旁,低頭親了下去,含糊道:“怎麼了……”
幽采被一股熟悉濃烈的草木香包裹,身上的人環著他,親得很凶,一邊親一邊說等會給他大腿勒出來的地方上藥。
幽采被親得腦袋有些發熱,含糊道:“我怎麼沒聽狂哥說人類能夠上藥……”
裴曜說可以的,從小他摔傷了第一件事就是抹點口水上去消毒,過幾天就好了。
他親身示範,掰著那圈泛紅的地方上藥,最後還以不方便上藥這個理由將推架在了肩上,俯身埋了進去。
幽采暈乎乎的腦袋忽然像是被什麼猝地電了一下。
裴曜將鼻梁抵住,一路往下,他半跪在床上,因為聲樂練習,舌尖常常需要靈活才能使得吐字清晰。
黑色床單上仿佛是一尾白色的魚敞開著魚腹,弓起不斷顫動跳動,同魚腹一樣的腹部一抽一抽向上動,似乎渴到了極致,喉嚨裡壓不出任何聲響。
油菜花精不管是枝葉還是根莖,都含著一定水分,脆生生的根莖被折斷擠壓時總會迸濺出汁水,修煉成人形也不例外,臨近頂點時往往噴濺出大量水液。
連抽屜裡的東西都用不上。
裴曜怕懷裡人吃不消,連手帶唇弄了好幾次,眼都發紅了還在忍著不動。
將近一米九,發育得又好,肯定得得慢慢來,更何況從前高中同黎暨那些人上廁所,必定會被那些人頂著肩,笑嘻嘻地打趣,他知道自己的情況。
跪在床上的裴曜伸手,抹了一把鼻梁上的水漬,仿佛一把炭架在火上烤,腦袋都要燒得昏了,眼也跟著紅了,低頭舔著手上的水漬。
幽采腦袋上已經冒出了一簇小黃花,同平日裡冒出來的小黃花不一樣,腦袋上的小黃花要嫩上許多,仿佛極少露麵,
那一簇小黃花被親得濕漉漉,每一片花瓣都發抖似的顫著。
幽采開始哭,細細的,氣息不穩的,一句話都被撞得七零八碎的,跟小貓一樣地叫著。
他哭得鼻尖都發著紅,哽咽著,哭腔並不暢通,因為時常有突如其來的哭喘,一點力氣都沒有。
裴曜額發也都濕透,眼還有點紅,亢奮地低頭親著自己哭得鼻尖發紅的愛人,細白的胳膊攀著他的胳膊,像是一株柔軟的藤蔓。
後半夜。
浴室水聲嘩然,剛化成人形的油菜花精一旦被親昏了腦袋,後續身子發軟,連藤蔓都不知道怎麼用了,稚嫩得跟小貓一樣帶著哭腔嗚嗚咽咽,連哭帶噴外加汗水,半張床單都濕了。
淩晨三點多。
烘乾機發出運作的輕微轟鳴聲,裴曜坐在沙發,隻穿著一條灰色家居褲,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抽著煙,問黎暨認不認識圈子裡叫Joyce的人。
在酒吧的黎暨朝身旁的人做了一個手勢,警惕道:“怎麼?你彆跟我說你又跟你那個小博爾特鬨分手啊。”
淩晨三點,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找過去,還不知道要找到多少點呢。
裴曜:“胡說八道,我跟我老婆才不會吵架。”
“之前都是誤會,你就說你認不認得一個Joyce的人就得了。”
黎暨在腦海裡搜索了一圈道:“有點印象,好像鄭家的二兒子,搞攝影的。”
“人我見過兩次,個挺高,長得也挺帥,穿得挺時髦,紅的綠的穿在身上也不突兀。”
裴曜輕嗤:“整個跟七星瓢蟲一樣。”
黎暨:“……你打聽他乾什麼?”
裴曜:“沒什麼,他今天幫我對象拍照,我沒他聯係方式,你把他聯係方式給我。”
黎暨問他要Joyce的聯係方式做什麼。
裴曜彈了彈煙灰,理所當然:“要照片啊。”
“不然我上哪看我老婆今天拍的照片?”
他倒要看看這個七星瓢蟲能拍出什麼東西。
————
上午十點多。
幽采混混沌沌地醒了過來。
他躺在床上,茫然地睜開眼睛,以為自己昨晚渡了個劫——要不然怎麼渾身上下酸痛得不行?
一旁的金發青年坐在床邊,見他醒來,耳垂有點紅,低頭蹭著他的,嗓音含糊道:“寶寶醒了?餓不餓?我給你做了泥巴湯……”
幽采腦袋發熱,腰眼處一聽到寶寶這兩個字下意識跟著抖了一下,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昨晚,金發青年一邊叫著他寶寶再噴一次就結束一邊使勁地用力鑿著,將人生生頂到了床頭櫃。
昨晚開了一晚上的花,也跟著抖了一晚上。
幽采恍惚地心想啊原來那些網頁上演的動作片都是真的啊。
狂哥還說都是騙人的,讓他不要老是在微博裡點進一些奇奇怪怪的網頁。
幽采吭哧吭哧地爬了起來,一扭頭看到裴曜跟在他身邊,一臉饜足,上本身全是撓出來的紅痕。
裴曜:“寶寶,開花就是這個樣子的。”
他虛偽道:“我已經很好了,隻是弄了五六個小時,要是換做彆的油菜花精,可能會更凶。”
幽采腿有些軟,扶著床頭櫃,沒說話。
裴曜又過來蹭著他,同他黏黏糊糊問他昨晚舒不舒服。
幽采臉有些紅,吭哧了半天,腦袋暈暈地講出了一句舒服。
其實也是舒服的,就是弄一下一下得太快了,有點反應不過來。
幽采磨磨蹭蹭去到餐桌前,一口氣喝了三大碗泥巴湯,剛放下碗,就聽到門口被敲得咚咚響。
裴曜讓他坐著,自己去看了一眼電子門禁上屏幕,發現門外空無一人。
但敲門聲依舊響起,咚咚地又敲了兩聲。
裴曜意識到了什麼,打開門,果不其然,門外站著小小一個的鯉魚精,見著他,癟了癟嘴,說黃勝連肯德基都吃不起。
黃勝非要等到星期四才能點肯德基,說什麼星期四搞活動。
說完,鯉魚精仰頭,看著隻穿了一條家居褲的裴曜,瞧見那些紅色抓痕,愣了一下道:“你剛跟人打完架?”
裴曜:“……”
鯉魚精像是很生氣道:“居然被打成這樣,太沒用了!誰打的?告訴我,我劈死他!”
裴曜用腳勾住門,蹲在地上,同鯉魚精比了個手勢,擠出一個微笑,壓低聲音道:“哥,你是我親哥。”
“親哥,我給你點一個月的肯德基,等會我打電話給狂哥,你跟他回去行不?”
鯉魚精憧憬得期期艾艾道:“真的?”
裴曜微笑:“哥,比黃金還真。”
第75章
看著鯉魚精期期艾艾地問他是不是真的,裴曜長臂往門內一伸,勾來玄關櫃上的錢夾,掏出張黑卡遞給鯉魚精。
他微笑地重複道:“真的,哥,比黃金還真。”
好不容易吃上一口肉,等會還等著喝湯呢。
再說了,要是鯉魚精在,看到他親得幽采滿脖子的印子,估計大怒之下就要劈死他。
可幽采何止脖子上都是印子,就連屁股瓣上都還有幾個牙印,若是給鯉魚精知曉,恐怕要將他劈得灰飛煙滅。
幾分鐘後,餐桌前的幽采抬起後,疑惑地望著玄關處,探頭去看,問裴曜到底是什麼人。
裴曜麵不改色關上門:“沒什麼,走錯門的。”
門外的鯉魚精虔誠地捧著一張黑卡,馬不停蹄地狂奔向黃勝家,嗖地兩下就竄上了天,沒了蹤影。
餐桌上,幽采舉起大碗,咕嚕咕嚕一口氣將碗裡的水喝個精光,捧著碗扭頭看到裴曜搬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同他貼得緊緊。
幽采屁股朝另一邊挪動了一些,下一秒就看到裴曜朝他擠了過來,貼著他,將腦袋埋在他的頸脖處。
幽采以為裴曜沒位置坐,又朝另一邊挪了挪。
誰知裴曜抬起頭,沉思了兩秒,長腿一騰,同他擠在同一張椅子上,摟著他不鬆手,腦袋蹭著他的脖子,含糊說著他昨晚厲不厲害。
幽采捧著碗,被擠到了椅子邊,癟了癟嘴小聲道:“我屁股疼。”
有一瓣屁股都懸空在椅子上,本來兩瓣屁股昨天就被撞得通紅,如今隻能坐一半椅子,屁股當然疼得厲害。
裴曜摟著他,蹭著他的脖子,黏糊糊地甜蜜叨叨小聲絮絮道:“對不起寶寶,我下次輕點……或者我們換個姿勢……”
“我們換正麵的好不好?”
“昨晚我都把裡麵的東西弄出來了,你起床的時候有不舒服嗎?”
幽采巴巴:“我現在就不太舒服。”
裴曜一愣,抬起頭,手掌下意識摸向懷裡人白軟平坦的小腹道:“是肚子不舒服嗎?是昨晚我弄得太深,還是說沒把裡麵的東西弄出來?”
幽采用一種很委屈的語氣小聲:“不是肚子,是屁股,你怎麼老擠我呀?”
“我都快從椅子上掉下去了。”
裴曜坐在椅子上一僵,片刻後訕訕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聲說自己不是故意擠他的,隻是想離他近一些。
幽采:“我們已經很近了。”
裴曜都快掛在他身上,跟塊橡皮泥一樣扒拉都扒拉不下來。
裴曜不說話,隻是將腦袋埋在幽采的脖子裡,側著身子,含糊道:“這不算近……”
“人類談戀愛都是這樣的。”
他又去親幽采,將幽采鎖骨上的印子加深了一些,還撩起睡衣,仔細對著紅色地方研究了一會,說有些破皮了。
幽采替他揪著衣角,低著頭,不懂為什麼裴曜那麼喜歡這個地方,咬得都發紅發腫。
裴曜親了親他的鼻尖,起身要給幽采拿藥,一邊走一邊還思考想到底是該拿人類的藥膏還是該拿植物傷口愈合劑,索性兩種都拿了。
他拎著兩管藥劑走到客廳時,看到幽采半跪在沙發上,揪著衣角,低頭捏著發腫的地方,將奈尖揉得發紅,像是好奇。
半晌後,幽采咬著一根手指,低頭用濕漉的指尖對著破皮的地方擦了擦,還認真地將周圍地方也好好塗了一遍。
他記得裴曜說人類受傷了可以用這樣的方法上藥。
他低頭很認真地將兩邊破皮的一小塊地方都塗上了口水,還吹了吹,覺得有些癢癢的,伸出兩根手指揉捏了兩下,沒過一會就浮現出了幾道歪扭的紅色指痕。
幽采又嗦著兩根手指,低頭給自己大腿內側發紅的地方塗上點口水,塗上去後覺得有點不對勁。
裴曜昨天給他上藥的時候,感覺熱熱的麻麻的很舒服,今天他自己上藥除了感覺到有些癢,便再也沒感受到那種熱熱麻麻的感覺。
肚子仿佛是喝了很多熱水想尿尿。
有種很陌生的舒服。
幽采低頭將上藥的地方吹乾,抬頭裝作沒上藥的樣子,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等著裴曜再給他上藥。
結果一扭頭,看到裴曜拎著兩管藥膏,出神地站在不遠處。
沒過兩秒,幽采愣然對他道:“你怎麼流鼻血啦?”
裴曜如夢初醒,下意識地一抹鼻子,低頭看到手指上有幾道血痕,帶著點狼狽道:“沒什麼……”
他將兩管藥膏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慌慌張張地去浴室洗了一把臉,連抽了好幾張紙巾,胡亂地塞住鼻子,雙手撐著象牙白的洗手台麵,仰著頭,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一仰頭望著頂頭乳白色的柔和燈光,腦海裡就浮現剛才幽采低頭給自己上藥的畫麵。
裴曜感覺自己鼻子更熱了。
剛才隻顧著看,大腦發熱沒來得及想,如今回過神來,大腦自發地開始運作,開始想象幽采剛才是什麼感受。
裴曜冷靜地將鼻子裡浸滿鼻血的紙巾摘下,換了兩張新的紙巾,塞住發熱的鼻子。
最後兩管藥膏一塊塗了。
裴曜不知道身為油菜花精的幽采更適合人類的藥膏還是植物傷口愈合劑,索性兩種一塊給幽采塗在破皮的地方。
他塗了兩回,也幸福地兩回。
幽采一貫很聽裴曜的話——上回裴曜就把他的藤蔓照顧得很好,每一根藤蔓細小的擦傷都能很快地愈合。
不過他還是有點遺憾,裴曜這回說藥膏比昨天的上藥有用,不能像昨天一樣,慢慢地用唾液給他上藥。
昨天就很舒服,今天就不像昨天那麼舒服,藥膏冰涼,沾在破皮的地方還有點輕微的刺痛。
S市的冬天很冷,前陣子落的還是薄薄一層雪,如今窗外的枝椏都摞著厚厚一層雪。
冬天不是個適合植物修煉的季節。
幽采窩在沙發上,整個屋子都開了暖氣,溫度適宜得如同春天,但他依舊沒有春天那樣勤懇修煉,十幾根根蔓散落在沙發上,像是一張毛茸茸的綠色毯子。
下午,裴曜同他一塊窩在沙發上,跟他看一部很經典的懸疑電影。
幽采打著哈欠,眯著眼,有時候看得不太懂,歪著腦袋靠著裴曜的肩膀,聽裴曜給他講解電影的劇情。
乖乖的,像個小貓一樣,幾根藤蔓偶爾會爬上沙發,纏著裴曜的手腕。
裴曜低頭去親他的鼻尖,低聲問他以後當了山神,碰見了其他很漂亮的花怎麼辦。
歪著腦袋的預備役小山神嚴肅道:“什麼花,我不看。”
他捧著裴曜的腦袋,親了好幾下,跟啄木鳥一樣,糊了裴曜一臉口水,嚴肅地讓裴曜不要多想。
他不是回家誘惑裡那個很壞很壞的世賢,不會去找艾莉。
裴曜也不是品如。
他們好著呢。
裴曜去咬他的唇瓣,嗓音含糊道:“現在是冬天,那等到春天呢?”
他同幽采貼得很近,呼吸交纏在一塊,帶著點無法控製的妒意悶聲喃喃道:“到時候春天整個S市的花都開了,姹紫嫣紅的。”
“各種各樣的花,香味也不一樣……”
幽采原先就很受那些植物歡迎,從洋甘菊到小盆栽再到裴汀養的那盆蘭花,誰不想著能多跟幽采多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