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緩緩駛向桃源村,半道上天就黑了,周渡買的油紙燈籠派上的用場,他們打著燈籠進了桃源村。
原本應該歸於寧靜的桃源村,此刻卻燈火通明。
田野裡到處都站著打著鬆塔火炬的村民們,把整個桃源村照得亮堂堂的。
周渡和沈溪對視一眼,皆是不明發生了什麼。
牛車停在了周渡家,卸下貨物,沈溪給趕牛車的小哥結了車錢,不敢耽擱地就近找了個村民詢問起來。
待周渡收拾好買的這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整間屋點上油燈後,沈溪帶著一個村民過來了。
“怎麼?”周渡將手中的最後一盞油燈放好,轉身問道。
沈溪身旁的農家漢子率先開口解釋道:“這不是快進入到秋收了,山裡的野豬開始下山搶糧了,前幾日吳家、李家地裡種的土豆都叫野豬給撅了,大家夥怕這野豬還要來禍禍莊稼,就組織起來,日夜派人給守著。”
周渡了然了。
那漢子舉著火把又向周渡道:“多虧你想出用這鬆塔做火把的法子,給村裡省了不少錢,我過來代村裡向你道聲謝。”
周渡回拒:“不用。”
用鬆塔做火炬也不是他想出來的,是以前看彆人做過,他依葫蘆畫瓢罷了,何況他還用鬆塔換了個戶籍,不虧。
周渡冷淡的態度讓漢子有些不知所措。
沈溪立馬道:“張進哥,周渡他性格就是這樣,沒有惡意的,你彆放心上。”
說完,他又話鋒一轉,岔開了話:“張進哥,你不是說來找周渡有事麼,現在說吧。”
“哦哦,”被沈溪這麼一打岔,張進回神,說道:“是這樣的,大家夥覺得天天這樣守下去也不是個事,況且這野豬今年下了山,不解決,明年還要下山,我們莊稼人,靠地吃飯的,這樣一年一年折騰,什麼時候是個頭。”
聽到這裡周渡已清楚他來找自己的目的,但他並沒有開口打斷他。
“村裡人都知道你是個獵戶,之前打過野豬又獵到過山羊,所以想請你幫幫忙,”張進說了一大堆,不見周渡有何反應,心裡越來越忐忑,語氣也軟了許多,“你放心,你現在在我們桃源村落戶了,也算是我們桃源村的一員了,村裡人不會虧待你的,你打的野豬,也都歸你。”
說完他略略有些不安地看著周渡。
周渡臉上依舊沒什麼神情,隻淡淡地嗯了一聲。
張進詫異,這是什麼意思?
還不待他出聲詢問,沈溪拽了拽他衣袖:“張進哥,周渡這是同意了。”
張進恍惚:“同……同意了?”
他說了這麼久,周渡連個態度都沒有,他還以為周渡不會答應了,畢竟他要麵對的不是一隻野豬,而是一群野豬,彆村的好些老獵戶聽到都發怵,更彆說周渡了。
“是呀,”沈溪點頭,笑了笑,“周渡他性格冷是冷了點,但人很好的。”
“那就拜托你了,”張進附和著點頭,還衝周渡笑得十分憨厚:“謝謝啊,你人真好。”
周渡挑眉,這就算好人了?
抿了抿唇,直言不諱道:“不用謝,我不過是看你們這樣實在是太蠢,彆野豬沒嚇跑,反倒燒了莊稼……”
周渡的話還沒說完,沈溪直接墊腳用手捂住了周渡的唇,回身朝張進道:“張進哥,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快回去看著莊稼吧。”
張進被周渡那番話說得糊裡糊塗的,腦袋還有點轉不過彎來,聽到沈溪這樣一說,想到離開地裡挺久了,萬一野豬下山了,地裡的莊稼可保住了,又打著火把回去了。
周渡感受到附在自己唇上溫熱的手掌,眉梢微挑。
沈溪等到張進走遠,這才回神,朝周渡眨了眨眼。
他眼尾上的紅痣,也跟著跳動,好看得挪不開眼。
“你剛才是故意那樣說的,”沈溪看著周渡肯定道,而後又像是發覺什麼似的問道,“是不是,每當有人向你示好的時候,你都會說一些不好的話,把他們給推得遠遠的,讓人討厭你,遠離你。”
“你怎麼不說話了。”沈溪一直看著周渡的眼睛,不見他答,又問道。
周渡視線下移,沈溪也跟著下移。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還捂著周渡的唇,霎時臉頰燒燙了起來,連忙放下手,道歉,“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渡沒有搭理他,轉身就要回屋。
沈溪在他背後又追問了一句:“我剛才是不是說中了。”
“沒有,”周渡停步,漠然開口:“你想多了。”
沈溪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
“還有,”周渡又道,“你剛才沒有洗手。”
沈溪伸出手掌看了眼,果然手上還殘留著一點搬東西而留下的灰塵,這下哪裡還記得其他,整個人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
“我我我我……”沈溪結巴得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怎麼就用他的小臟手摸了周渡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呢?!
周渡從屋裡取盞燈籠遞與沈溪:“你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