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藍長袍的女子,麵龐上笑意盈盈,那雙溫潤的翦水秋瞳卻不笑,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
雲意夫人連忙挽起秦鑒瀾的手,打圓場道:“我無法相隨,隻有拜托陳老大多加關照。”
去意已決,饒是走南闖北多年的陳老大,也不由得對秦鑒瀾另眼相看。
即使帶逃犯入皇城,一路犯的都是欺君的死罪,但他原先看在雲意夫人和賀子衿的份上,本就有些動搖;現在見秦鑒瀾一臉果決,看著也不像是隻坐在閨閣裡的嬌小姐,不會給馬幫拖後腿,也就應許下來。秦鑒瀾自然是一番感謝,但並非喜不自勝的樣子,仿佛認定,無論個中過程如何,他最後都會答應她。
又或許,隻是她看上去,隱隱與陳老大記憶中,那個會搭著賀子衿的手臂,匆匆攀上馬車車廂的年輕姑娘,不一樣了。
她臉上缺失了十八九歲的熱烈,喜怒不再形於色。
且不論變化是好是壞,但的確讓敏銳卻內心質樸的茶老大感到陌生,也摸不著頭腦。
隻是在確定好出發時日之後,他從懷中翻出半張手繪的羊皮地圖,想給秦鑒瀾說明一下馬幫的南下路線時,年輕女子咬了咬丹唇,猶豫片刻後開口問:“馬幫南下的時候,會路過開采碧玉的地方麼?”
“你說敲山采石的地點?”陳老大用指節敲了敲自己的額角,不甚在意地回答,“此地名為幽涿山,正是我們要途經留宿的。”
中年男子自然沒察覺她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看她沒什麼異議,就收起半張殘圖,和雲意夫人寒暄幾句,徑自離去了。
茶老大的背影剛轉過街角,雲意夫人率先輕拍著她的手背,疼惜地關切道:“鑒瀾,□□那個不省心的,怎麼肯讓你一個人來鎮北關啊?”
令她措手不及的問題,秦鑒瀾修修補補初有成色的心臟,瞬間墜落下去。
大半天下來,雖然跌打醫館內,無人向秦鑒瀾提及有關賀子衿的問題,但這個話題,畢竟是雖遲但到了,施施然地。
“……沒有啦,”短短掙紮了幾秒,她最終決定向雲意夫人撒謊,勉強勾了勾唇角,“隻是他在大君那邊,實在走不開。我自己到底放不下柱國府的事情,想暗自回來看看。”
雲意夫人聽到“柱國府”三個字,立即瞪圓了杏眼,似乎是想再罵她不必給自己攬事之類的,最終隻是長歎一聲,搖了搖頭:“我隻希冀,你不必後悔,自己所做的每個選擇。”
聽得秦鑒瀾心中一澀,輕聲應道:“嗯,不後悔。”
算是雲意夫人臨彆前,對她行為的默許。
或者夫人純粹覺得她一時清醒,一時不可理喻,而自己傍晚就要離開鎮北關了,多說也無益。
雲霞緋紅,金日西沉,孩童的喧鬨逐漸消逝,街角在宵禁下一片蕭索。午後的對話雖不甚合意,但雲意夫人坐進馬車車廂時,依然素手卷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