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虛地摸著鼻尖道:“再過半月就是除夕,闔宮夜宴是規矩,朕知道你不太喜歡這種場合,到時朕特許你回猗蘭殿自己設個小宴,如何?”
上次中秋宴他就看出來了,莫渝在人多又需要應酬的場合會不自在。
“既是規矩,妾身怎好不去,等下又該被人說是恃寵而驕了。”莫渝朝他笑了笑,故意說道,“再說妾身設下小宴,三郎又不能來,那多沒勁?這好意妾身心領了,就當是陪著三郎吧。”
李懷璟頓時覺得這麼多天沒見麵,今晚果然是來對了。
過完小年,沒過幾日便到了除夕當天,及入夜後,太液池旁的清暉閣內擺開宴席,正中擺著宴桌,皇上與皇後並肩而坐。
太後喜靜,並未出席,隻等明日新歲時宮中舉行大朝賀,屆時凡五品以上官員皆會攜家眷入宮朝見。
帝後之下自北向南,東西相對,安設著妃嬪與近支皇親貴戚以及命婦們的宴桌,林林總總地排開數排。
清暉閣的南邊是教坊,北邊不遠就是太液池,有清亮悠遠的絲竹管樂之聲從湖中蓬萊、瀛洲、方丈三島傳來,平添不少意趣。
今晚隻是聚在一處宴飲,閒談作樂,不用妃嬪們再表演什麼節目,莫渝舒了一口長氣。
長公主李玉欣也在席間,挨著她的生母吳太妃坐著。
自秋獵回來後,她便和莫渝常有來往,混得熟了,方才入座見到莫渝時,還想揚手衝她打招呼,被吳太妃一把按住,這才改成了點頭示意。
參宴的還有十來位王爺,有三位是李懷璟的皇叔,其餘皆是與他同父異母的皇弟,大多與他年齡相近。
其中有兩位還不足十五歲,在先帝駕崩前也未被封王,自然也沒有封地,暫時仍住在啟明宮中,隻是在另一邊的宮苑,平時見不到。
除了李懷璟,前太子李澤昊和早殤的李宸鈺,先帝此後所生的皇子皆和六王爺李天吉一樣,是天字輩的。
大宣民風較為開放,但為避嫌,仍有王公親貴不得與後宮妃嬪同聚的宮規,之前莫渝在獵場能和她的哥哥們見麵,已是李懷璟對她格外開恩了。
不過,除夕的闔宮夜宴算是家宴,便不拘這些禮。
莫渝看了一圈,根本記不住這麼多人的名字和樣貌。
她聽說李懷璟在繼位後不久,接連治了三位親弟的謀逆之罪,分彆是七王李天宏、九王李天雄以及排行第十二的李天嘉,那三人死狀極為淒慘。
其他人是被此舉給震懾住了,此前皆未敢參與信王謀反之事,就是背地裡在打什麼算盤就不得而知了。
但至少在這場除夕宮宴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眾賓客相談儘歡,看上去兄友弟恭很是和樂。
莫渝不管這些,這種場合自有皇帝、皇後以及周淑妃去應酬,還輪不到她一個昭容。
對著宴桌上各式美酒佳肴,她當然不會客氣,除去和過來搭話的妃嬪們偶爾說上一兩句,幾乎就是一門心思地吃喝。
待到酒過三巡,就聽縹緲樂聲自蓬萊山傳來,恍若夢境,帶著些虛無的不真實感。
今日闔宮夜宴所用的酒是西域上貢的葡萄酒,醇香甘甜,還帶著點果味,莫渝不知不覺中喝得有點多了。
她覺得耳朵有些熱乎乎地燒了起來,頭也發暈,見宴席上沒什麼人在意她這邊,就扯了扯玉英的衣袖,讓她陪著自己去旁邊的小閣更衣醒酒。
清暉閣邊上的小閣原本就是用作侍駕妃嬪女眷休息的,等在這兒的檀蕊忙遞上一杯清茶。
“好熱。”莫渝飲了口茶,毫無形象可言地用手掌給自己扇著風。
清暉閣中放著好幾隻暖爐,再加上她喝了不少酒,這會兒身上竟出了一層薄汗。
“昭容喝了那麼多酒,身上當然發熱。”玉英拿打濕了的絹帕給她擦臉。
等檀蕊為莫渝換過一身茜紅宮裝,問道:“昭容要再歇會兒嗎?”
莫渝扶額想了想,搖頭道:“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