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米諾是特彆的,在米勒之後,還從未有一個人像她這般對他表現出如此大的好奇。
她不像米勒是個研究者,卻對他的一切都感興趣,哪怕是一些在他看來非常無關緊要的小事,比如他喜歡在早午餐讀報——這是在米勒的那個時代保留下來的習慣,米諾便會問他為什麼不看手機。
他說不喜歡用手機,便又引發了米諾的一大堆問題,但他不會覺得麻煩,每次都一一回應。
米諾一直接受家庭教育,她不像那些學校裡的孩子一本正經完全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非人類的存在。
所以麵對她的好奇心,沐凡沒有刻意回避。
米諾翻著一本記錄傳統妖怪名錄的書,對其中的內容十分著迷,“妖怪擁有無儘的壽命,也不會得病,下輩子我做個妖怪好了,這破敗的身體我一點也不想要。”
沐凡安撫她道:“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你會好的。”
在他的生命裡,目睹了人類社會和文明的飛速發展,見識過人類的工業革命大浪潮,人類現代科技發展的速度已經超過前幾百年,生物醫學研究更是從米勒的時代就開始突飛猛進。
米諾的病雖然嚴重,卻並非完全沒有治療的手段,而且她家境優渥,相比一些人有更大的可能優先得到救治和康複,隻是她的情況有些特殊,需要等到合適的心臟移植。
因為需要考慮到米諾的身體情況特製菜品,沐凡對她的病情做過深入的了解。
自幼生病無法像常人一樣生活,她情緒消極也是正常的,但隻要她能夠保持好自己的情緒,延長生存期,便有極大的希望等到合適的心臟存活下去,到時候她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也會像米莎爾一樣,奔跑在陽光下。
他在輪椅前蹲下來與她平時,認真地看進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米諾,相信這個世界的醫學技術,相信你的家人,也相信你自己。”
米諾無所謂地笑笑,早就對此不抱什麼希望。
“這個世界真的有妖怪麼?”
“有的。”
“在哪裡?”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就是。”
“啊?哈哈哈。”米諾幾乎笑出了眼淚,她抱住沐凡的手臂,配合地點點頭:“好吧好吧,我信。”
沐凡也笑了,他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發黃的舊照片給她看,“這就是我妖怪的樣子。”
那是米勒為他拍過的唯一一張照片,他一直帶在身上提醒著自己,即便再適應人類的生活,再接近人類,他與人類也終究不是一樣的。
米諾沒有被照片上妖怪醜陋的模樣嚇到,她撫摸著照片,相比質疑,她更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能夠有奇跡。
她突然抱住沐凡大聲痛哭,“沐凡,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能夠長一些……”
“我,我喜歡你!我愛你!為什麼我要死呢?我還沒有被人好好愛過……”
她的哭聲令他感到一陣心碎,讓他一瞬間回憶起米莎爾死後的一段時間裡那種懵懂的,不知為何的情緒,再次席卷而來。
沐凡過了很久才回神,撲入他懷中的女孩還在哭泣,她哭得不能自抑,臉色迅速地灰敗,卻緊緊揪住他的衣服,哀求般地反複問道:“沐凡,你愛我好不好?”
被人嗬護長大,無一事不順心的大小姐就連哀求也是霸道的,她拒絕沐凡為她拿藥,執意要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
“好。”沐凡溫柔地回抱住她,他都為她心碎了,怎麼能不答應愛她呢?米勒為他講述過人類的愛情,他察覺到那份心動,雖然是由心碎而察覺的,但那無疑都是他的愛情。
米諾破涕為笑,終於肯放開沐凡讓他去為自己拿藥。
沐凡看著她乖乖服下藥,心裡也鬆了口氣。
他將她腿上那本傳統妖怪名錄拿走,雖然米勒的那個時代人類就開始對妖怪展開研究,但時代變遷,掌權人的態度轉變,曾經的研究計劃被擱淺,到了現在這個時代,人類對妖怪的認知並沒有變得更多,反而更少了。
這些杜撰的故事與真實出入很大,並不可信。
他憐惜的目光落在米諾的臉上,認真地對她說道:“不要說下輩子做妖怪的話,妖怪沒有靈魂,做了妖怪就無法再轉世為人了。”
附在米諾身上的祁禦聽到這句話頓時愣住。
【百裡嬰,妖怪死後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