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支火箭射瞎了巨蛛一半的眼睛, 劇痛大大地影響了它的求生欲,激起了它無邊的怒火。
時沐從它進化出的小心謹慎又惡心的攻擊手段,和利落的腳底抹油逃跑姿態, 基本就能看出來這隻巨蛛的性格。
也怪不得它能在危機遍布的植物園中,自如地遊走在植物的天下中, 從一隻小蜘蛛一點點異變成如今這個巨大的體型。
在逆風的狀態下猥.瑣發育, 看起來還真是挺有效果的。
巨蛛的外殼十分堅硬, 似乎進化出了一定的防火能力, 時沐射出的火箭隻是刺破了它的眼球, 而沒有點燃它的頭胸部。
巨蛛被激發怒火後放棄了逃生,而是向著時沐的方向極快地發起了進攻, 想要報射瞎眼睛之仇。
但它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在逼近到一定距離後,忽地從口器中彈射出一股白絲。
這股蛛絲比吸取白豹的生命力結出的那種,直徑上更加粗壯,粘稠的液體含量也更高,幾乎堪堪要滴落下來。
時沐做了一個假動作, 騙得巨蛛把蛛絲射向了她身後的樹乾。
蛛絲表麵的粘液似乎也帶上了消化液的腐蝕性,纏住樹乾的同時激起了一些細微的聲音, 瞬間便將接觸到的外層樹皮腐蝕了個乾淨。
時沐沒有分神去看,不退反進,俯衝向巨蛛的身側,在它側身二次發起攻擊之前,舉起鐮刀猛地用力向它的步足狠狠砍了下去。
鐮刀的刀刃砍在巨蛛堅硬的外殼上,卻仿佛刀切豆腐,沒有碰撞出絲毫的聲音。
時沐迅速向後退了幾步,便見看上去毫無異狀的巨蛛忽地歪斜下身子, 失去平衡,轟然躺倒在地。
它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一側的步足被齊根砍斷了,還吐出了好大一口的消化液,卻因為身體的突然倒塌,沒能如期望中那樣把液體吐到時沐身上,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消化液掉落在草地上,緊接著巨蛛沉重的身體便壓了下來,摔倒的聲音壓過了腐蝕的聲音,可從它猛然發出的“嘶嘶”聲中,似乎也能真切地聽出那有多疼。
時沐也沒有嘲笑它的意思,而是趁它病要它命,極快地繞到另一側,把那邊在不斷掙紮,想要輔助身體重新站起來的其餘幾隻步足也削了個乾淨。
時沐站在它的身側,看著不斷噴出消化液和蛛絲,卻於事無補的巨蛛,在腦海中輕聲發問:“殺了它就行了?”
[它的進化方向在你們這裡還挺少見的,是之前那位侵入意識會感興趣的方向。]
[把母蛛殺死後,子蛛會紛紛內訌,廝殺決出一隻最強的新母蛛,反複循環下去,直到再也沒有其他的同族,剩下的最後那隻母蛛也會自行死去。]
[白豹體內被寄生了蟲卵,想要救他,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把所有的蜘蛛都殺掉,而蟲卵還未孵化,會全部失去活性,也就不再吸取白豹的生命力了。]
[然後給白豹服用之前我給你的藥,有一顆白色的,祛各種毒,驅不了活的寄生物,但是能把滅活的蟲卵祛除掉。這是唯一能救他的辦法了。]
[現在更大的問題其實不是這隻母蛛,而是怎麼把所有的子蛛也都找到。]
時沐聽完統子哥的話,麵色有些凝重,但是沒有絲毫的遲疑。
就算真的是很難辦到,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她就不會放棄去救白豹的性命。
時沐左手捏著一張土係卷軸,右手則是手起鐮刀落,將巨蛛渾圓的腹部極快地切割開。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腹腔被切開的瞬間,裡麵滾落出無數小蜘蛛和蜘蛛卵,但隻一瞬,土係魔法便凝成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將巨蛛的屍體和其餘的惡心物重重包裹住,沒有露出哪怕一個蟲卵。
時沐控製著土係空間不斷壓縮,直到把內裡的東西壓到極致,再也無法動彈分毫,然後把這團土球扔到火係魔法點起的火堆中。
直到統子哥說裡麵沒有一絲一毫的變異能量,所有的子蛛都被殺滅後,時沐才動身返回古寺。
雖然不漏掉母蛛體內的任何一隻子蛛,已經非常考驗時沐對魔法的控製能力,但是接下來的任務遠比這難得多。
不管是係統還是狗狗藤,它們隻能檢測到變異能量,而不能精準地辨彆出什麼能量對應什麼變異生物。
之前係統能精準地尋找到侵入者放出的寄生獸,是因為它們的本源能量和時沐世界的本源能量完全不同。
可變異蜘蛛和其餘變異生物的本源能量,就沒有什麼區彆了。
所以即便是殺滅了巨蛛和大部分的子蛛,時沐奔跑返回的一路上,依然緊緊地蹙著眉頭,不斷思考著有什麼方法能剿滅其他剩餘的子蛛。
其中最壞的打算,就是用藥物吊住白豹的命,將他體內的成熟的蟲卵排出控製住,喂養出一隻強悍的子蛛,等著其他子蛛自己找上門。
但是隻這樣一想,時沐就覺得不忍心,她根本無法想象,在這期間內白豹會過得多麼痛苦。
回到古寺的時候,白豹周身的繭層已經被路禹完全燒掉了,燒化的一部分蛛絲黏到了他的身上,顯得十分狼狽。
胡椒給狗狗藤加了一層木盾,讓它隔著元素盾,在接觸不到蛛絲粘液的情況下,用層層藤條把白豹牢牢捆住。
即便是以白豹的能力,被以堅韌著稱的藤條緊緊纏起好多圈,並不斷收緊擠壓他的力量和身體,也會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狗狗藤蔫著耳朵,把白豹舉到空中,讓他接觸不到地麵,進一步空空消耗掉他的力量。
白豹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如野獸一般低低地嘶吼著,凶狠地呲著牙齒,雙目通紅,含著恨意和殺意瞪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他。
高莎完全沒經曆過這樣的場景,又驚又嚇又難過,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胡椒靜靜地望著多年的戰友,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眼淚止不住地流。
路禹的衣服在戰鬥時劃破了一些口子,他也沒有在意,愣愣地看著之前在車上安慰過他的白豹,情緒是肉眼可見的哀傷。
白豹的右手露在外麵,被一團火不遠不近地燒灼著。
這不可避免帶給白豹一些痛苦,也讓他的皮膚有一些損傷,可是隻有這樣做,蛛絲才會在一探頭的時候就會被融化掉,已經是路禹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辦法了。
“時隊。”
路禹敏銳地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見是時沐,立刻熄滅了掌心的火團。
他有些難受地吸了吸鼻子:“白豹哥……還有救嗎?”
沒等時沐回答,他就自言自語地接話:“肯定還有救的。我當初那樣,基地的專家們都把我救回來了……程隊也好起來了……白豹哥肯定有救的。”
路禹不知道,他和程越的命都是用係統給予的可以救命的藥換回來的。
時沐其實並沒有救人性命的能力,所以她用藥救回了兩個人性命的事情,除了龔老、磊哥和童滄外,幾乎沒什麼人知道。
一個生命的逝去很容易,但是挽回一個幾乎必死的生命,就是在和世界的既定規則做鬥爭,更彆說神明的力量和時沐他們世界的本源力量,其實並不相同。
消耗神明的力量給時沐他們進行強化,幫助這個世界度過文明晉升的難關,不會引起世界本源的注意,即便是注意到了,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扭轉世界的規則,要牽扯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隻有等真正的神明醒來才能做到。
係統隻繼承了神明的一小部分力量,而且隻能在一個既定的規則內實施,能搞來那些藥物,是因為時沐擊退了侵入者,已經是破例為之。
它很委婉地表達過,那種藥,短時間內很難再有了。
目前能救白豹的,隻有統子哥之前所說的方法。
時沐看著白豹的模樣,鼻子也是忍不住一酸,忙撇開頭忍下來。
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隻有行動才能讓他少受點罪。
時沐把子母蜘蛛的關係講給眾人聽,果不其然,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現在還是深夜,本就適合藏匿,子蛛的體型又小,隨便往花花草草叢中一躲,就幾乎不可能被尋到。
母蛛日常躲在寺外,如果子蛛也同它一樣呢?
但是沒有人說什麼喪氣話,而是立刻行動起來,就連高莎都在努力提供幫助,列舉了一些末世前蜘蛛們可能喜歡接近的植物。
*路禹頭一個跑回主殿內,人命關天的時候,也顧不上什麼信仰不信仰的,衝著佛像拜了拜,然後用力掀起它,果然在底座上看到一個洞。
一些正在打架的子蛛見狀不妙要逃跑,被路禹一團大火燒過去,直接燒死在中空的銅像中。
子蛛的屍體們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路禹把佛像輕放回原位置,又向它躬了躬身,然後才跑回到庭院內。*
時沐彆無他法,采用了地毯式搜索的笨法子,一小塊地一小塊地搜索過去,希望能碰大運,多端掉幾窩子蛛。
好在母蛛死後,子蛛們的隱藏本能轉變成了爭鬥,開始為了爭奪母蛛的身份地位而廝殺,即便是被人類找上了門,也得先決出個勝負再說。
因為它們此時的內訌,時沐等人的笨方法也不是沒有收獲,但是顯然是很難再短時間內肅清所有的子蛛的。
白豹嘶吼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整個人的精神都肉眼可見地萎靡了,顯然生命力流失了極多,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