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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玉姬未曾見過這般不知是膽大還是無知的人,圍觀人群幾欲作嘔,她竟絲毫不覺惡心,食指戳著那具屍體道:“不就是一具枯屍。”
她知道枯屍,也算有些見識。
紅玉在帷帽下多瞧了兩眼,這少女頸上戴著純金打造的項飾,嵌滿瑪瑙硨磲,這些珍品工藝精湛,沒點身份和家世豈能隨意佩戴,約摸是哪國閒不住出來周遊的貴族。
眼見天快黑了,官差聽了少女的話止不住打顫,急忙揮手趕人,“還不快走,胡言亂語說什麼,信不信把你抓起來。”
季罌嘟囔道:“不是你讓我站住的,這會兒又要趕我走,什麼道理。”
見官差臉色大變,立刻又換上一副笑臉,“彆氣彆氣,我這就走。”
“不過,可不可以和你打聽一下,顓臾國是往哪邊走?”季罌頗是苦惱地撓著頭,“實不相瞞,我大概可能或許是迷路了。”
官差忙著處理現場,要趕在天黑前回城,聞言凶神惡煞地瞪她,“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凶什麼凶。”
季罌無辜地聳聳肩,牽過她的牛,見圍觀的人還在原地,便嚇唬他們,“不乾淨的東西到晚上就該出來了,你們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這些人都是路過的尋常百姓,隻聽聞地方有妖物鬼祟作亂,但不曾親眼見過。季罌一提醒,哪還敢逗留,急忙動身往城頭趕。
人散去了,少女也騎上那頭身形蠻壯頗具喜感的牛,悠哉悠哉上了路。
侍女瞧她動作滑稽,忍不住笑出聲,不想那少女耳力極佳,叫她聽見,當即扭過頭來。
紅玉姬與之四目相對,心下不禁納罕,真是生了一雙特彆的眼睛,清明澄澈,一汪碧泉水波,嵌在這張看似無害實則有些狡黠的臉蛋上,再勾上一雙彎翹的眼尾,像極了狡狐。
似曾相識的一雙眼,讓她想起那個秋日,眸底清澈的小姑娘蹲在地上,輕描淡寫地說:“我幫你殺了她們吧。”
後來回想起那人,是天真的臉孔,冷酷的聲音,還有幾個七竅流血的宮人。
紅玉姬隻覺陣陣刺痛,抬起受傷的手,指尖蒼白失溫,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傷勢加重了,實在不妙。
速速進了城,在客棧安頓下來,她將傷口簡單清理,運功片刻,方才阻止了毒液向臟腑蔓延。
傷勢有所緩解,合衣躺下,但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又掙紮著坐起,額上的汗像水一樣淌落,汗濕了衣裳。
她又被噩夢魘住了。
隻是這次和前次不同,她很快發現自己被夢境困住,更為快速地逃脫了夢境。
翻起手腕,傷口居然潰爛了許多,露出可怖的白骨。
人前還能以法力遮掩,但膿血的味道終究不能消除,時間長了難免引人懷疑,她得儘快找到師父才行。
打開窗戶,外麵更闌人靜。
眼下已經遠離了項國,不失為脫身的好時機。
她心下拿定主意,便從窗戶跳出,匆匆出城去。
項候篤定她享慣了榮華富貴,離他不得,才這般放心地送她去虞都。殊不知,在成為寵妾前,她早就學會了獨活。
飛簷出城後,往南走,到了臨近的城鎮天已放亮,紅玉姬買了匹腳力不錯的馬,覺得身上衣裝不便,又去衣鋪置辦了穿戴,再繼續上路。
此時季罌也才從城裡出來,口中饑渴,路過一處食攤便要了碗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