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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體傾斜覆水後,江河上混亂一片,不知道是什麼情形,逃上岸的人也不敢輕易跳進急流救人。
昭炎已經下水撈了無數次,每次都一無所獲地爬出來,他沿著江岸尋人,要再下水去找時,就看到一個男人拖著季罌遊上岸。
季罌沒有受傷,但是渾身濕透了,昭炎打開乾坤袋找出外裳給她披上,又升了一堆火給大家烤衣服。
這時又聽誰高聲道:“水裡還有個小姑娘。”
鬨鬨哄哄的,那渾身濕透的男人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再次紮進了水中。
紅玉姬為季罌逼出腹中臟水,麵無表情地奚落道:“既然會遊水,為何還要人相救?”
季罌道:“穿道袍都撞鬼,淹死一兩個會水的也不足為奇。”
她和水真的天生犯衝,不是上船打架,就是遇上風浪。
謝思周蹲在地上給她擦水,季罌又搓亂了他的頭毛。
她看到忙著救人救人的五龜,卻不見索差,四處看了看,在湍急洶湧的水邊,索差拎著一個人剛從水裡冒出來。
所幸船上人不多,溺水的船客都無大礙,把腹中的水吐完了事,但受到的驚嚇不小,圍坐在火堆邊都呆似木雞。
船家安撫眾人,明早會有船隻經過這裡,屆時大家就會得救。
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河上風浪未平,船客們隻能先撤到附近的樹林裡等天亮。
深夜江河上方風聲呼嘯,過了許久,還不見下水的男人回來,當中有人提議要不要結伴去找找。
人群中嘰嘰喳喳,有說人命關天,還是找一找的好,又有人說水下凶險,萬一不小心溺水。
大家眾說紛紜,後麵便無人再響應。
柴火旺盛,衣裳差不多烤得半乾,水邊還沒有傳來動靜。
枕在樹身的季罌打了一個哈欠,幽幽道:“他不會死的。”
“方才我見他身上有一麵赤紋符旗。”
“你是說符旗?”一直在養神的紅玉姬突然看向她。
“不錯,是符旗。”
既入世來,她自是做過了功課,“那麵符旗可作護身符,又可作兵器使用,這人師從仙家……”
河上的風浪已平,唯有水聲嘩嘩,拍打著兩岸石灘。
昏暗的河麵上,終於有人影浮動,是那男人馱著溺水的女子冒出水麵。
船客們終於站起來,紛紛前去幫忙,好心的女人則把自己烤乾的多餘衣服拿給女子蓋上。
那是個年紀還小的女子,臉部泡得發白,嘴唇沒有半分血色,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五龜替她逼了好幾次腹水,女子吐出幾口,嗆咳著悠悠醒轉過來。
也許是意識到衣衫儘濕,無法蔽體,她下意識地環住胸口。
見她抖得厲害,五龜容她躺了片刻,央求幾名婦人帶著她去換乾淨衣裳。
片刻後,那姑娘由人攙扶回來,麵上恢複了些血色,模樣倒也稱得上周正清麗。
姑娘靦腆膽怯,低著眉眼走向在火塘邊烘烤衣裳的男人,小聲地向他道謝。
男人聞言起身,笑道:“救人性命是晏驍應該做的,姑娘無需言謝。明日還要趕路,我看姑娘體力尚未恢複,不如早些歇息。”
姑娘抿著唇在火塘邊坐下,眉眼斂得更低,火光照在身上,泛粉的雙頰更顯通紅了。
季罌心中驚疑,視線落在男人的臉上,先前不曾留意,此時細看,這男人鳳眼濃眉,修身長頸,衣著雖然樸素無華,舉手投足間的矜貴氣質卻難掩。
縱然是見多了妖精的她,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是難得一見的人物,也難怪那姑娘不敢直視。
“女君,吃些魚脯吧。”昭炎拿了儲備的乾糧過來。
季罌還真有些餓了,她不吃可以,這副凡人之軀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