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愣住了,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兩人,高一點的男人架著一個黑框眼鏡,眼睛狹長,目光深邃,白襯衫西裝褲,襯衫整齊地挽在小臂上,襯衫貼身隱約能看見肌肉的文理,再加上一米九多的身高,隨便一杵就是一道風景線。但相較於他俊逸的外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氣場。儒雅沉穩,有一種醉心學術的書卷氣息,可偏偏本應是平和的書卷氣息中卻裹狹著一股銳氣。
而另一個男子看上起來年歲更小一些,桃花眼唇色淺淡,穿著亞麻色的棉麻質地的襯衫,同一個材質的白色修仙長褲,目光略顯冷淡,但氣質意外地偏向柔和,攻擊性不如高他半頭的男人。
兩個人都長得很好,可兩個人看起來都不像是警察。
徐衍伸手把住阮悅然椅子的靠背,向後一拖,椅子是滑輪的,輕輕鬆鬆就被徐衍擋在了伸手。徐衍伸手一拍桌子,粗聲粗氣道:“你們到底是誰?”
蘇漾:“……”來破案竟然還能看到一出英雄救美男的戲碼?
“阿衍。”阮悅然從他身後探出腦袋,“你彆激動,先看看兩位警官的證件。”
蘇漾把自己的證件也掏出來放在了桌上。
徐衍雖然不耐煩,但是還是接過了兩人的證件,或許是因為之前阮悅然放棄了吃飯選擇先接待他們,任憑徐衍怎麼打量,蘇漾也沒有生氣。
半晌,徐衍終於把證件還給了他們,但是眉眼中仍舊帶著桀驁不羈:“所以兩位警官有何貴乾?為什麼要冒充學生?”
柯顧輕笑了一聲:“我們什麼時候說過我們是學生了?”
阮悅然拽了拽徐衍的衣服:“阿衍,他們沒說過,是我誤會啦。”阮悅然聲音軟軟的,不同於柯顧和蘇漾,他的腔調帶著點吳儂軟語,可顯然徐衍最吃這套,阮悅然一說話,他就安靜了下來。
“你們是來找我的對吧?”阮悅然托著椅子坐過了桌前,他比徐衍心細,既然是找到心理谘詢室的,應該不是來找過來找自己的徐衍。
“我們是來找心理谘詢室的負責人。”
“老師五個月前出國了,現在谘詢室是我在管理。”
五個月前,那就是自殺事件發生以前,蘇漾和柯顧對視了一眼,看來這個阮悅然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彭浩你認識嗎?”蘇漾拿出了一張照片。
阮悅然點點頭。
“怎麼認識的?說說過程。”
阮悅然麵色有些為難,半晌沒說話。
蘇漾目光直逼他:“你是想在這裡說,還是回警局說?”
“蘇警官。”彆看阮悅然聲調軟,但卻沒被嚇到,“谘詢室有谘詢室的規矩,我們不能透露谘詢人的信息。”
“那如果他死了呢?”
“什麼?!”阮悅然直接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今天早上。”
“怎麼會?”阮悅然似乎沒有辦法接受這件事,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他……他怎麼去世的?”
“今天早上,機械工程學院的男生宿舍,有一名男生自殺了。”蘇漾慢吞吞道,他目光緊緊盯著阮悅然,就見阮悅然的眼睛緩緩睜大,眼中倒映著不可置信。
他不知道。
蘇漾心底已經有了答案:“你很驚訝?”
阮悅然沒了言語,突然間猛地喘了一口氣,就像是從水裡被撈上來一樣:“怎麼會……”
“軟軟。”徐衍趕緊輕拍他的肩膀,還給了蘇漾一個不滿的眼神,蘇漾不以為意,不是他心硬,他也曾經心軟過,可心軟了誰來破案?又誰給被害人家屬交待?
柯顧淡淡地看了一眼徐衍:“我們不來他就不會知道這件事了?還是說,你會一直瞞著他。”
徐衍皺起了眉頭:“你這話什麼意思?”
“過度的保護就是傷害。”柯顧看了一眼蘇漾,頓了頓又道,“當然,有時候該護的也得護好。”
蘇漾眨眨眼,師兄說的是什麼意思?心裡這麼想的,腦子裡也是這麼想的,耳根卻隱約有些發燙。
柯顧當然不是說的現在,但他看得出兩人的相處模式,可阮悅然如果以後想當心理谘詢師,一直活在徐衍的庇護下,並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阿衍,我沒事。”阮悅然緩了緩才道,“兩位警官,我並不知道彭浩是哪個學院的,不過他確實來過我這裡,三次。”
“能跟我們說說嗎?”
“我跟您說的,您可以不對外公布嗎?”
蘇漾點點頭:“我明白,如果不是必要的,我連他的家人都不會說。”
阮悅然點點頭,在身後密碼箱中拿出了一個本子,隨後看向徐衍,徐衍撇撇嘴,嘀咕了一聲:“知道了。”隨後手插著口袋,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當谘詢室的門被重新關上後,阮悅然找了彭浩的記錄:“你們了解了彭浩的家庭情況吧?他父母感情表麵上很好,但是他父親車禍的一個月後,他母親就改嫁了。其實他母親對他很好,但是婚禮之後他就再也不肯見他母親了。”
蘇漾和柯顧對視了一眼,之前在宿舍門口嚎啕大哭的就是他的母親。
“彭浩因為這件事就不肯去上課了對嗎?”
“這……他好像沒有說過這事。”阮悅然想了很久,搖了搖頭,“不對,我記得有一次谘詢他來找我的時候,急匆匆的,就是因為要上課。”
“那一次是哪一次?”
“最後一次,我看看……是一個月以前,4月15日,之後他再也沒有來過,我以為他恢複了正常的生活軌跡了。”
蘇漾把這個時間點記錄下來,這個跟輔導員說的一直沒上課有所出入。雖然輔導員可能是個泛指,但說不定會成為案件的突破口。
“他有表露過自殺的念頭嗎?”
阮悅然一窒,隨後點點頭:“有的,前兩次都有過,但是最後一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