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牆皮後麵的東西隻覺得一陣惡寒,這個寺廟,或者說這個村落到底發生過什麼?
牆皮後麵是褐色的血跡,而褐色的血跡覆蓋住了一部分原本的壁畫。
李肖然用手指在表麵撚了撚,隨後放到自己的鼻子下方,隨後肯定道:“是血跡。”隨後本能地端起單反進行現場的拍攝。
樊野看在眼中,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這個人怎麼那麼像那些狗仔的做派?
再說壁畫,和鬼麵不同的是,血跡覆蓋住的是仙氣縈繞的抱著琵琶飛在半空的高髻女子們,裙帶飛舞,唯美卻不失莊嚴,但血氣卻為這一切籠罩上了一層詭譎。
“這裡……原本是座真正的寺廟。”蘇漾深吸了一口氣,帶眾人來到他之前指給師兄看的地方,眾人仰頭順著蘇漾手指的方向,發現了房梁的一個角落有一點沒有被覆蓋完整,露出的是原本的模樣,是和覆血壁畫一樣的祥雲場景,和周圍陰森恐怖的十八層地獄是完全兩個景象。
“這原本畫的是什麼來著?”李肖然搔了搔下頜,“我怎麼記得我在高中曆史書裡麵見到過。”
“這是飛天。”蘇漾又走回壁畫麵前,這裡看得更真切一點,他知道李肖然之前已經拍過照了,所以直接用軍刀將剩餘的牆皮也掀了開來,牆皮大塊大塊地掉落後露出了完整的壁畫,“敦煌飛天記得嗎?就是你說的曆史書上說的。你們看,祥雲鮮花,霓裳廣帶,高髻豐滿,很典型的盛唐時期的飛天壁畫。飛天畫的是佛國極樂之境,這裡原本應該是真正的寺廟。”
樊野畢竟是記者,涉獵的書籍和知識並不少,他自然知道是飛天壁畫,也知道這飛天的含義,但是他弄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用鬼麵獠牙代替原本的飛天極樂?圖的是什麼?而且那些早已乾涸的血跡又代表了什麼?
“所以是有人在刻意打造這個鬼氣森森的寺廟。”李肖然摸摸下巴,“我現在隻想知道的是,覆蓋之前和覆蓋之後的經營人是同一撥嗎?”
“如果是一撥呢?”樊野挑起眉梢,他的眉毛是斷眉,中間缺了一道,細長條寫穿眉毛,看著有些酷,也不知道是刻意為之,還是因為受過傷長不出來了,所以他此刻的挑眉看著無比的囂張。
“如果是同一撥,那就是經營方針改變了唄。”李肖然一攤手,“不過改變方針後的可不算是正兒八經的宗教了,回頭我們得報告當地公安的宗教科。”
“那如果不是同一撥?”
“如果不是同一撥。”李肖然的聲音壓了壓,多了幾分危險的意味,“前麵的那撥人可能已經被後麵這撥人乾掉了。”
一陣風吹過,明明是夏天,可眾人卻覺得那風邪門得很,往眾人骨頭縫裡鑽。
樊野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背,他來調查的時候可不知道會碰上這麼多詭異的事,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看著眼前被血塗抹的壁畫,樊野心裡也開始忍不住打起鼓來:“那現在呢……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是來查無頭屍的,先去主殿看看。”李肖然彎腰將一大塊剝落的牆皮拾到一個透明的袋子中,速度很快,樊野眼一晃,李肖然已經完成了這個動作,並且收到了裝單反的包中。
看著幾個人沒有猶豫直接往主殿走的背影,樊野歎氣,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他雖然不拜神鬼,但他從戰場上下來,而且去的還是中東地區,也遇到過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所以現在秉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
進入店內,依然還是之前的模樣,李肖然拿出手電,將殿內照亮,樊野沒忍住還是擠兌了一句:“你這個裝備夠齊全的。”
“有備無患再勇往直前的才是勇士,什麼都不準備的那是莽夫。”
樊野:“……”雖然自己也不會聊天!但是這個人比自己還要不會聊天!
“小然。”周铖突然拽住李肖然的手腕,看的樊野眼鏡差點掉下來了,這兩個人怎麼這麼曖昧?
“沒事。”李肖然回頭,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你還不相信嗎?”
“小心點,彆受傷,我會心疼的。”
李肖然唇角一揚:“知道的。”
隨後就見李肖然把單反裝到包中,包放在了殿口,而他重新躍上了那個佛台,之後發生的事樊野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仿佛看了一場動作片電影。
隻見李肖然扯了扯綁在房梁上的已經褪色的四條拖地布條,這四條布條其實是兩條長布條,隻不過繞過房梁打了結後各自垂了下來變成了四條,李肖然確定房梁和布條的結實性後,開始把兩根不是同一條的布條相互纏繞,防止四條布條因為他的動作而滑動,纏得結結實實後在末端上各自打了一個死結。
隨後李肖然將其中一根綁在自己的腰間,拉著另一根繩子往雕塑上跑。樊野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但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他是有超能力嗎?!
李肖然當然就是個普通人,但是他可是直接爬過大樓的,這點兒距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尤其是塑像身上凸起的地方很多,給了他借力歇腳的地方,很快他就爬到了塑像的肩頭。站在那座似笑非笑的詭異塑像的肩頭,李肖然伸手去解牆麵上的黃布。
眾人也跟著他繞過佛台走到佛像的身後,綢緞黃布飄然落下,所有人都驚了。
上麵隻有深褐色的四個大字——血債血償。
李肖然再次伸手用嗅覺做出了判斷:“是血。”
字跡並不好看,或者說這四個大字並不是毛筆字,隻不過是有人用大筆沾了血寫下來的罷了,就連血債血償的“債”字,最上麵的那一橫都明顯是後麵加上去的,導致整個結構很奇怪,上麵兩道橫杠黏連在了一起。
“寫字的人文化水平並不高。”蘇漾上下打量了一下,柯顧頗為讚同地點點頭:“而且寫字的人並不是在故弄玄虛,而是真的有恨意,每一個比劃都很力道,而且字的頓點都很重。”
“你們看著這些字就得出了這些結論?”樊野覺得驚詫,忍不住拔高了聲量。
蘇漾和柯顧齊刷刷地點頭。
樊野隻覺得眼睛都在抽搐:“你們不覺得詭異?!不覺得恐怖?!”
“有時間恐懼不如找到恐懼的源頭。”站在塑像肩頭的李肖然低頭看了樊野一眼,隨後蹬住窗框,竟然還要向上爬。
“他、他還要上去?!”
樊野忍不住推了推周铖:“你兄弟這麼冒險,你也不阻止他?”
周铖看了他一眼,沒作聲。
蘇漾太明白周铖的狀態了,大概是牙冠都是緊繃的,心臟都提到嗓子眼裡,但是不敢說話就怕讓李肖然分神。
托幾乎頭頂房梁的塑像的福,李肖然到達屋頂並不困難,他腰間綁著一根繩子,右手拽著另一根,小心翼翼地站在房梁上,就像走小孩子的平衡木一樣一點點地向中間移動。區彆是,小孩子的平衡木離地麵隻有十厘米,而房梁距離地麵有三米多。
“你要去乾嘛?”樊野覺得這波操作簡直是不要命了,卻被周铖瞪了一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