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道士灰頭土臉地從休眠倉裡爬出來的時候才聽說自己那位精心飼養的小白菜被他們頭頂上的大佬給拱了。
雖然大佬動動手指就能把他們碾死,說到底也就是高級一點的偷菜狂魔罷了。
一開始同事們之間流傳的版本是那位大神剛剛蘇醒,挑選了和自己精神力最匹配的阮夭同學進行一些“安撫治療”。
聽起來很嚴肅,很正經。
但是壞就壞在這隻漂漂亮亮討人喜歡的小桃花精在全局上上下下都格外受歡迎,所有人都知道用一盒芒果千層或者豆乳盒子就能輕鬆把人騙走,因此不免要用娘家人的目光警惕而畏懼地將沈燭從頭到腳掃射一遍。
鑒於小桃花是個軟甜笨蛋,大佬的實力又格外的牛皮,故事的版本陡然就變得詭異了起來。
大意就是大佬其實是看上了小桃花的美色,名義上是給小桃花休假,實際上早就把人暗戳戳地囚禁在家裡做一隻叫天天不應的金絲雀,說不準還要逼迫小可憐生三胎。
一想到平時會乖乖給大家rua一rua臉發泄工作壓力的小桃花現在居然被狗男人關進小黑屋裡可憐兮兮地生三胎,同事們握緊拳頭感覺火都要燒起來了。
彆誤會。
單純是娘家人的怒火罷了。
一堆平時一說要加班溜得比狗都快的人這個時候緊張聚在會議室裡商議把他們可憐的小吉祥物救出來。
“大家先停一停。”阮夭的直屬上司,那位黑到看不出五官的黑熊部長擦擦冷汗賠著笑臉說,“這還隻是流言而已,我們誰也不知道小阮是不是真的被那位……”
“嘖,楊淩和夭夭不是關係很好嘛,讓楊淩打個電話先問問不就知道了?”有人提出建議。
“你傻啊人都被關起來了還能給他電話?嗚嗚我的夭夭寶貝是不是已經大半個月沒碰過電子產品了,他還知道這個月月底上新嗎?”
“可惡這就是強製愛嗎我要報警了!”
楊淩嘴角抽搐了一下,想了想果然還是先聯係一下對方比較好,萬一其實隻是真的“安撫治療”呢。
會議室裡的氣氛又熱烈起來,十幾雙眼睛探照燈一樣盯著楊道士。
楊淩先是滿懷期望地打過去第一個電話。
那邊鈴聲響了56秒,因為沒有人接自己掛掉了。
熱熱鬨鬨的氣氛驟然涼了一半。
作為優秀員工代表,楊道士還是足夠冷靜的。他握拳在唇邊咳了一下,淡定道:“也許是有什麼事呢。”
他很快又打出第二個。
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中這次的鈴聲堅持了57秒。
“……”
“我覺得……”大家麵麵相覷。
“這是綁架吧,一定是綁架!”
“再拖下去孩子都要生出來了!不能讓這個人渣用孩子拴住夭夭!”
把阮夭當成親弟弟的楊道士現在一張清秀麵容上滿是猙獰怒意,牙根咬的咯咯作響,他深呼吸一口氣:“我最後再打一個。”
這個再不通他一定引雷過去把這混賬玩意兒給劈死!西八!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居然接通了。
對麵傳來少年軟軟的帶著一點鼻音的聲音,還是能聽出來很欣喜的樣子:“喂?哥哥你出來了嗎?”
阮夭平時的聲音雖然也很軟,但還是少年人的清亮,像是玉珠灑落在地上的叮咚聲,現在卻一副剛剛哭過的樣子,尾音裡帶著掩不去的沙啞。
很難不讓人想到是不是剛經曆過某種少兒不宜事件。
在電話另一頭的人都震撼了。
好哇,白日宣淫。
沈燭在他們心裡的形象又更禽獸了一點。
楊道士已經快繃不住了,他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和藹:“聽說你在休假?過的怎麼樣?”
隻要阮夭一說自己被欺負了這群人馬上就會冒著得罪神的風險衝到沈燭家裡去把人救出來。
“過的挺好呀。”那邊笑了一聲,完全沒有想到對麵的人已經磨刀霍霍向沈燭,阮夭很天真地問,“哥哥你怎麼想到要給我打電話?”
“額,沒事,就是很久沒見你了,什麼時候一起出來吃飯吧?”楊淩皺著眉像是想到了什麼,“聽說你現在和沈燭在一起?”
自從聽說了阮夭被綁架,這群人也不像當初那樣小心翼翼地連名字都不敢叫了。篳趣閣
聽到沈燭的名字,那邊很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更加坐實了眾人的猜想。
“是呀,我們現在……”阮夭很不好意思地看看坐在身邊的男人,沈燭冷著臉,把自己的手指伸到阮夭掌心裡,阮夭就順手捏住男人和他比起來有些粗糙的指腹,覺得自己既然逼人做自己男朋友,那一定要給一個名分,於是紅著臉對楊道士說:“我現在在和沈燭談戀愛。”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沒忍住的倒抽氣。
又是一陣阮夭聽不到的嘰嘰咕咕:“威脅,一定是威脅!”
“我們可憐的小寶貝一定患上了斯德哥爾摩!”
阮夭呆呆地問:“哥哥你怎麼了?”
那邊沒有聲音隻剩下一段嘟嘟嘟的忙音。
阮夭茫然抬頭看著沈燭,男人默默把一杯熱奶茶塞進阮夭手裡,一邊安慰他:“年終都是很忙的,被上麵叫走了吧?”
阮夭:“可是……”
沈燭麵無表情地背著一隻手偷偷給時管局那邊的老頭發消息,現在立刻馬上讓楊道士再滾進休眠倉。
“我記得你不是想吃那家的糖炒栗子,快點走吧要賣完了。”
兩人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五光十色的霓虹把漆黑天際映出一層輝煌光紗,街邊已經開始放起叮叮當當的聖誕歌,糖炒栗子的香氣和高級香水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原來聖誕節要到了。
阮夭呼出一口白氣,睫毛尖上很快就凝出細細密密的小水珠,襯著微紅眼眶,恍惚間好像被人狠狠地欺負過。
沈燭忍不住上手捏捏他的鼻尖:“還難受嗎?”
阮夭現在冷靜下來,頓時覺得有點丟臉淡定說:“拍的也就一般吧,我才沒有感覺。”
作為新手情侶,兩人製定了一個非常詳實而周密的約會計劃。
包括共進燭光晚餐和看一場電影。
阮夭買了最新出的愛情電影的票,他總覺得記憶裡有人告訴過他,小情侶之間是一定要看電影促進感情的。
結果那其實是一部混雜著癌症、車禍、骨科各種狗血元素的大亂燉電爛片,劇情bug迭生,阮夭仍然哭的淚眼汪汪甚至都沒聽到道士哥哥給他打了兩個電話。
沈燭特彆淡定地一邊給人遞紙巾,一邊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沒有提醒阮夭來電話了。
直到楊淩鍥而不舍地打來第三個,哭到鼻尖紅紅的阮夭才感受到來電震動。
沈燭趁阮夭沒有看到,很不高興地撇嘴。
楊道士並沒有因為馬不停蹄地被叫去再執行一次任務就放過敢撅他白菜的混蛋。
他趕在休息的空隙,陰沉著臉把沈燭單獨約了出來。
雖然知道弟弟並沒有被做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可是還是很不爽啊豈可修!
沈燭作為人類世界的實力最高點,不刻意收斂的時候威壓強到可怕,光是坐在對麵楊道士就不可避免地感受到背後冷汗直流。
他咳了一聲,開始高深莫測的裝逼。
焚香嫋嫋地繚繞在靜室裡,道士麵無表情地拿出珍藏紫砂壺姿勢優雅地給對麵倒茶。
“我聽說您對夭夭很有興趣。”道士斟酌字句,考慮到對麵這尊大佛一個不高興就能把整個靜室給掀了還是勉強選擇了有禮貌的開場方式。
沈燭決定還是給大舅哥一點麵子,低頭慢慢啜了一口成色極佳的上等龍井:“不是簡單地有興趣,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很愛他。”
楊道士很不爽地對弟弟老公進行一個雞蛋裡挑骨頭:“但是我聽說您不願意讓他繼續出來工作。”
“他是一個獨立的人,當然有權力決定自己做什麼,我完全支持他。”沈燭當即展現出特彆有男德的一麵,卑躬屈膝賢夫良父,非常之賢淑了。
楊道士哼了一聲:“夭夭不會做飯。”
“我會。”
“他生病經常忘記吃藥。”
“我喂。”
“生三胎。”
“我生。”
“……”
“……”
不知道為什麼氣壓變得更低了一點呢。
楊淩絕對不會知道自己接下來忙到跟狗一樣和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家夥完全脫不了關係。
阮夭踮著腳尖試圖把新買的手辦放到最頂層的架子上時,身後突然拱上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沈燭這個人,最擅長用一張冷麵扮委屈。
因為平時看起來非常可靠,偶爾委屈一下的時候就很能博得小美人泛濫的同情心。
男人明示暗示自己被阮夭娘家人刁難到了,沒有阮夭的親親抱抱就再也好不了了。
但是他又實在做不出來電視裡那種軟萌小奶狗的可人樣子,因此隻能彆彆扭扭地好像在蓄意離間老婆和大舅哥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