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是誰先心動(2 / 2)

兩個與他年歲相仿的大老爺們兒、兩個身姿如標槍氣勢如利刃的年輕人,最終都被他的混蛋兒子惹得落了淚,一再擦拭,卻似擦不完。

鐵血軍人亦有淚,落淚時任誰瞧著亦心碎。

陸博山留意到,那時候修遠的手指不受控製地抽搐幾下。

隨後,修遠從戰友的衣袋裡摸出一包三五煙,每人發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

吸了幾口,修遠笑笑地望著四個遠道而來的長輩、兄弟,說:“彆誤會,我還是不抽煙,再悶也想不到拿這玩意兒解悶兒。

“但是,以後要是有機會再見,我能陪著你們的,也隻有抽支煙,喝兩杯,扯扯閒篇兒。

“心變不了,但不再是一路人。還有你們在,我沒什麼不甘心的。

“十年,無悔無憾,足夠了。”

一直把修遠當親兒子疼著摔打著鍛造著的上峰,格外用力地給了修遠一個擁抱,流著淚說:“我沒把你照顧好。下輩子咱爺兒倆做父子,我寸步不離地護著你。”

陸博山被人開除了下輩子做陸修遠父親的身份,卻沒一點兒不快,一直拚了命忍著的眼淚,猝然掉落。那樣的言語意味著怎樣的疼,他懂。

不論如何不舍,道彆總是不可避免。

隨後,修遠仍舊平平靜靜的,看著香煙在指間燃燒片刻,以手指撚熄,投進字紙簍。

就是那份平靜,更讓陸博山心痛如絞,亦讓他聽到兒子的一點風吹草動就心驚肉跳。

“你彆生氣,千萬彆生氣。”林婉嗚咽著開口,“我們求的隻是你及時打聲招呼,不想被你和醫院一直當傻子似的瞞著。就說眼前,用了新藥,要不要調整飲食?我們能做的不就這些麼?你連這些事兒都不讓我們做好……”

“沒錯,這些是實際情況,要是飯菜送來了,你不適合吃,轉手給你那幫小兄弟,是不是太不厚道了?”陸博山隨著妻子動之以情,“還有雁臨,管你每天晚上的飯菜,你好意思讓她白忙活?她知道了得是什麼滋味兒?”

“總是這樣。”陸修遠吝嗇地笑了笑,表露的隻有無奈,“但凡有個什麼事,你們就是這表情、這態度,我就覺得自己是你們欠了八輩子債的債主。

“當債主的滋味好受麼?麻煩你們醒醒,現在不是欠債還錢、不還錢能要人命的年月了,欠債的都是大爺,我過得比孫子都憋屈成麼?”

夫妻兩個愣住,下意識地對視,看對方此刻的神色。果然如修遠說的那樣,對方臉上眼中,充斥著心痛,與濃得化不開的愧疚。

“我說什麼你們都不信,從來是這樣。”陸修遠頭一回數落起父母來,實在是快被逼瘋了,“跟你們借錢還錢的事,是戰友堅持的,本來就是借給他親屬做生意,人最早就承諾賺錢了多還一些。我寫信絮叨了三回,結果成你們心病了,沒事兒就拿出來當經念。

“你們不要我寄的錢和雜七雜八的票,我隻能買東西寄給你們。我意思是我過得真可以,能養自己也能孝順你們,你們倒好,哪回都雙倍三倍的給我更多東西。

“到底誰沒把誰當一家人?還好意思整天碎嘴糟糠地數落我跟你們見外,沒見過這麼倒打一耙的。”

夫妻兩個理屈詞窮。

到了還是林婉反應快一些,索性跟兒子沒理攪三分,“一件事說三回就是絮叨,就想讓我們記在心裡不再胡思亂想,你怎麼這麼看得起我們?說誰碎嘴糟糠倒打一耙呢?有這麼訓爹媽的土匪兒子沒有?”

陸博山底氣不足地幫腔:“確實夠土匪的。”

陸修遠又氣又笑,擺一擺手,想請這兩尊惹不起的佛給自己一會兒清淨。

林婉卻到了兒子麵前,仰起頭,抬手撫著他的麵容,“你說的我都記住了,再不會了。你爺爺奶奶說了我多少年不會帶孩子,你當是假的?我是真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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