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花燭(1 / 2)

二嫁玉郎 泠書 4853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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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聽了會兒外頭的聲音,坐在床榻邊的人兒扯落蓋頭,美目幽幽打量起周遭的環境。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於房中,鏤空的雕花窗柩中射入斑斑點點的細碎陽光。

屋舍朗闊,三間房並不隔斷,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副《江帆山市圖》,整幅畫用色清雅,兩峰回抱,山寺、野店隱現其間,廟宇坐落山坳,依山而築。穀間雲霧嫋繞,飛鳥陣陣,一派繁忙景象。

側門前方擺著一幅水墨雲霧雙插屏風,屏風兩側又並暗色秀帶,從那頭繞過屏風便可一眼見著她如今坐著的占了半個屋子的素色楠木大床。

而床邊東北角的窗旁,正正放著的一對花幾,其上呈著一盆將開未開的墨蘭,花苞可愛,色澤素雅,倒是頗有一番清雅風流之意。

頭一次來這屋子時她並未仔細看其中陳設,如今一瞧,倒是稍微覺察出些不同來。

除卻那些大多半新不舊的家具,靠近側窗之處添放了一張十分嶄新的花梨大理石書案。其上擺放著許多字畫並幾方墨硯。而那些畫作有的出自當代大家之手,有的是前朝名人留下的墨寶,筆墨精絕卻不曾題款之作亦是有之。

他竟也喜書麼?

身為草寇,竟也學作京中那些文人雅士的風雅。

季書瑜端詳片刻,抬腳靠近軒窗朝外看了看,又在屋中稍稍轉了一圈,確定附近沒人,方才抬手於發髻中摸下一隻雕著梧桐葉兒的金簪。

纖指摸到簪子遠離尖端的位置,使巧勁將其從中旋開,一截暗管從中徐徐顯露出來。

挑開管蓋,一點點粉末如輕煙般散出,難尋蹤跡。

豆大的燭火隨風搖曳,昏暗室內靜悄悄的,一襲繁複嫁衣鮮紅似血。她緩步走近屋正中擺放著的梨花木桌邊,以一雙妙目望向案上的兩隻酒瓢,神情若有所思。

她雖信幾分程氏的話,但該做的雙重保險還是要做。

此藥粉乃暗閣特製的軟筋散,有價無市,無色無味,就權當補給梅四當家的見麵禮罷。

也是還他載她入鹿鳴山匪窩的‘謝禮’。

她以袖掩麵,唇邊笑意森森。

甭管匪寇體質多好,病體恢複多快,喝了此藥必然也得虛上好幾日,定叫他縱使再想圓房也是有心無力。

染著淡色蔻丹的纖指捏著金簪於酒瓢上方輕搖,往杯中抖落些許藥粉。

又輕輕晃動杯盞,將藥粉徹底融入酒中。

長甲於酒瓢底部輕輕劃上一道印記,她抿唇,想了想,又在酒壺中也添了點藥粉,方才坐回至榻邊。

雲聚夜昏,月上柳梢。

院中洋溢著濃鬱刺鼻的酒氣,久散不去。

宴席間的熱度方才減退,眾人皆是喝的有些醉醺醺,伏於席麵上躺的東倒西歪、四仰八叉。

梅薛溫長身端坐於酒席主座,掩下眸中深藏的厭煩,修長骨指握著手中杯盞,神情無波無瀾。

今日大婚,他一頭極長的鴉發不再如往常那般高高束起,而是以紅緞裝飾其間,同如瀑墨發傾瀉於孤直脊背,襯得修長的脖頸與裸露的肌膚愈發皙白如玉。

一襲明亮紅緞錦袍加身,將梅薛溫身上那股陰沉凜冽之氣弱去不少,意外顯現出幾分士族郎君才會有的金相玉質之感。

因而在二位新人行拜禮時,即使嬌娘貴為玉傾公主,且生就一副花容月貌,遠遠瞧著兩人倒也還算是意外登對。

當然,這也隻是眾人心底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