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1 / 2)

異能為王 稚枝 15435 字 11個月前

津島修治提著裝得半滿的奶茶壺,跌跌撞撞的站到了繪理身邊。

繪理對這對人精似的夫妻感到失笑,伸手接過了男孩手中的奶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後一飲而儘。

津島修治歪著頭看著繪理笑著揉了揉他柔順的短發,突然冒出來了一句:“您不開心。”

男孩的眼裡滿是不解,那雙鳶色的眼睛晶瑩剔透清澈見底,似乎倒映出了繪理笑容凝滯的模樣。

這個男孩過於敏銳了。

在出生至今都不與外人接觸的情況下,他的眼睛比一般孩童更加的透徹,也更加的能窺見人心。

但是他卻不懂人心。

他一眼看破了繪理的偽裝,卻不理解父母為何不直接詢問,而是要他去轉過這個話題。

於是儘管他的手中還吃力的提著那個對他來說頗重的壺,卻仍然努力仰起頭問道:“您明明就不開心,為什麼還要笑呢?”

為什麼不把真實的情緒表露出來呢?

津島修治突然想到他翻看過的那些書。

大人們總是愛這麼遮遮掩掩,把自己的情緒埋藏在心底,卻在麵上戴上了一眼能窺見真假的麵具。在麵具被打碎後,不是蒼白遮掩就是無能狂怒,否認著這個事實。

津島修治感到無趣的垂下眼眸,等待著麵前少女蒼白的辯解或者是盛大的怒火。

但是他等來的是落在他頭頂上溫柔的觸感。

“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繪理蹲下身與男孩視線齊平,溫和耐心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情緒是會傳染的,你的父母是我的好友,假如我開心了,他們也會感到開心;但假如我傷心難過了,你的父母,特彆是你的母親就會感同身受。”

“這不是隱瞞,而是不讓彆人被影響的一種做法。”

津島修治還是不能理解。

但是他卻覺得,麵前的人似乎與其他人不同。

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滿溢出來的溫暖。

繪理忽然開始為好友的家庭教育開始發愁。

雖然不是不能理解好友的做法是為了保護家人,但是把孩子養成這麼一個不通人性的模樣,責任還是在他們身上。

繪理跟著津島源右衛門進了書房。

“抱歉繪理,修治他還小。”

他為津島修治的言行表示抱歉。

繪理偏頭看向窗外又拿著書坐回樹下陰影處的小男孩,有些無奈的勸說道:“右衛門,雖然不應該說,但是我還是想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把孩子一味圈養在自己的視線之下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好的影響。”

繪理斟酌了一下措辭,委婉的說道:“不管從什麼方麵看,修治君都有些太不通人心了。”

“孩子看的本質都異常透徹,更不用說是修治君這麼敏感的孩子了。”

可津島源右衛門卻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個苦笑。

繪理察覺,男人的雙手交握,大拇指不斷相互摩挲,手腕卻十分僵硬。

這是一副有些神經質的緊張狀態。

修治君身上應該是有什麼秘密。

而這個秘密他不願意讓繪理知曉,同時也讓作風一向果斷的津島市長擁有了一塊軟肋,讓他隻能把這個才剛剛四歲的孩子關在家中。

男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津島源右衛門長出了一口氣。

“修治他……其實是有異能的。”

“[人間失格],修治的異能叫[人間失格]。”他艱難的,聲音極輕的說道:“極其罕見稀少的,或者說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抹消係異能。”

“所有他觸碰到的異能都會消失。”

繪理這時才感到驚異。

雖說普通人結合生下的孩子擁有異能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是這孩子的異能過於稀有了,稀有到了舉世罕見的地步。

繪理沒有責怪津島源右衛門向她隱瞞這件事情,或者說她能理解津島源右衛門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不讓他摻和進這一攤渾水的心態。

在如今的這個形勢下,這種能夠掀起腥風血雨的異能不異於是無價之寶。

繪理沉默了:“為什麼會選擇告訴我。”

這種秘密理所應當永遠的隱瞞著她不讓她知曉,而不是在這情形已經水深火熱的時候暴露在她麵前。

男人苦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纖長的手指插入額前的頭發撩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隻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繪理,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繪理眯起眼睛,雙手環抱,慢吞吞的說道:“我不接受托孤,你的孩子你自己養。”

男人輕笑著搖了搖頭。

“我是異能事物科,或者是軍方的一顆棋子。”

“橫濱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上麵的人不會允許橫濱出事,於是我同你結盟。”

“但是這個身份,遲早會暴露。也同樣有無數人想要知曉那個被藏在橫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所以他如果運氣好,可能還會留下一命。

但如果運氣不好,那麼他,包括夕子與修治都會……

他不敢賭。

“我隻是想要你答應我,假如,我說假如我真的出事了……”他壓抑著眼底似乎快要湧出的淚水,沙啞著說道:“我會儘我全力讓我的妻子與孩子活下來。”

“如果他們幸運活下來,麻煩你多照顧一下他們。如果沒有……麻煩你把我們合葬。”

那樣也算是同生共死吧?

繪理的麵容僵硬,眼睛裡填充滿了濃鬱深沉的黑暗,讓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冰冷的雕塑,不會給予回應。

最後她慢慢的扯起了嘴角,像是染血玫瑰凋落一般寒涼。

“我答應你。”

在這天過後的第二年,繪理已經完全奪走了黑澤唯我的權柄,成功把這位在首領位置上把握權柄長達二十多年的首領架空。

要不是沒有正當理由讓黑澤唯我下位,可能如今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就是繪理了。

如今港口黑手黨中還掌握著部分勢力的是川原義博,但是繪理卻沒有在意,或者是覺得這個滿心滿眼都是金錢的乾部威脅不到她。

於是黑澤唯我被軟囚.禁在了他原本的辦公室中。

辦公室後的暗室裡是一間奢華至極的臥房,連帶有洗手間衛浴甚至還有一個小廚房。繪理見狀,就乾脆把黑澤唯我軟禁在了這裡,並且對外稱首領病重,將權利下放給她這個名副其實的小首領。

當然,這種話也就是騙一騙外麵的人了。

但繪理覺得有些不對勁。

或者說,她架空黑澤唯我的過程太過輕易了,反而有一些不真實感。

但是想到黑澤唯我如今的的確確是被她軟禁起來了,她還是稍稍放下了心,拿著準備好的給小孩的禮物,準備前往津島家給小孩過生日。

今天是的櫻花開的特彆燦爛,似乎連帶著將要過生日的津島修治也活潑了些,一大早便打來了電話。

“今天是我的生日,您來嗎?”

津島修治對繪理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的稱呼,都是用“您”來代替。

一個是因為繪理的臉過於年輕,要不是津島源右衛門告訴他繪理歲數與父親相仿,他都不敢相信繪理居然已經三十多歲了。

於是感到糾結的小孩就乾脆不想稱呼了。

繪理看了看窗外天空逐漸開始蔓延的漆黑,笑著應道:“當然會去,我還會給你帶禮物哦。”

得到了滿意答案的小孩又念念不舍的念叨了幾句,才放下了電話。

繪理拿著精心挑選好的禮物,準備前往津島家去給小孩過生日。

可是她還沒有走出港口黑手黨的大樓,就被一個熟悉的肥胖身影給攔下了。

“跡部乾部,請問您現在是否有時間與我聊兩句?”川原義博穿著不合身的肥大西裝,摸著滾圓的肚皮,朝繪理笑了笑。

那笑容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繪理眯起眼睛,聲音聽不出情緒:“真不湊巧,好友小孩今天過生日,我正打算前往,如果川原乾部想要說的事情不著急的話,或許我們可以明天再聊。”

她繞過川原義博轉身就想走,可是他卻回身伸手繼續攔住了繪理。

川原義博的麵上仍然帶著那讓繪理覺得惡心的笑容,在繪理的猝不及防下湊近低語:

“如果我說,是首領想要找你呢?”

繪理悚然回身。

在這個黑澤唯我已經失勢被囚禁起來的時候,怎麼可能還可以聯係上川原義博。

她盯著川原義博,想從他的臉上看到說謊的證據,但是繪理失敗了。

因為她看見的,隻有滿滿的得意洋洋與勢在必得。

男人見繪理沉默,滿意的笑了。

他故作紳士伸出手說道:“那跡部大人,我們走吧。”

天完全暗了。

繪理想道。

在電梯門關上的最後一刻,最後一絲光明也從天空消失了。

電梯緩緩上升,然後停在了首領大樓的最頂層。

原本應該是布滿監視人員的走廊,此時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繪理這個時候是真的感覺到事情脫離了她的控製。

本來依照她的命令,首領辦公室的這個樓層24小時應該都有人監視看守。此時這層樓空空蕩蕩,那就說明了有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

繪理突然覺得有些慌了。

那種從內心深處升起來的警惕與心慌在敲擊著她的大腦,繪理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裝作若無其事的跟在川原義博身後向首領辦公室走去。

男人打開了首領辦公室的大門。

與落地窗外一片漆黑卻燈火輝煌的橫濱夜景不同。辦公室內並沒有開燈,繪理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背對她的人影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欣賞著這盛大夜景。

聽見開門的聲響後,坐在沙發上的黑澤唯我回過頭,說道:“你來了啊。”

他伸手拿過放在沙發旁的遙控器,打開了整個辦公室的燈。

驟然明亮的視野讓繪理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看著這個仍然像沒有被囚禁之前一樣泰然自若的男人,腦海中的不安突然被放大到了極限。

她走進辦公室,身後的川原義博體貼的關上了大門,站到了黑澤唯我的身旁。

“是不是很驚訝,為什麼我一個被囚禁的人卻仍然能做到這種地步?”黑澤唯我麵帶微笑:“繪理,我親愛的女兒,你還是太小看我了。”

“我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時間比你的歲數還長,為什麼你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相信了,我會在你的奪權下投鼠忌器?”

繪理緊繃起了脊背。

她不是沒有想過為什麼她可以那麼容易就奪走黑澤唯我的勢力,但是那時已經握在手中的勢力與來自海外的那位乾部的支持,讓她覺得黑澤唯我被扳倒應該是理所應當。

黑澤唯我身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身份也迷惑了繪理,讓繪理覺得黑澤唯我應該不會有處於港口黑手黨之外的勢力。

同樣在這個已經完完全全被繪理掌控的港口黑手黨中,黑澤唯我也不應該逃離她的掌控。

唯一的變故應該就出在川原義博身上。

這個平時看起來肥頭大耳沒有腦子的男人此時站到了黑澤唯我身後以後,那種令人生厭的油膩氣質驟然消失,變得陰鬱且沉穩起來。

所以川原義博平日裡做出來的除了金錢以外眼中彆無他物的形象都是表麵的假象,或許是為了隱瞞繪理,又或許是為了彆的念頭,他做出了這樣的行動。

“是我輕敵了。”

繪理坦然的說道:“我沒想到你的後手會在這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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