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可就失算了。”
一把銳利的匕首抵在男人喉間。
女孩雖然麵色仍然蒼白,但持著匕首的手卻仍然穩當。
她看著男人陰沉的麵容,笑的異常肆意張揚,就像是玫瑰開在墓土之上,豔麗而冰涼。
“在您都準備了後手的時候,我怎麼會沒有準備呢?”
繪理翻身下地,親昵的貼近了突然發現身體不受自己控製的黑澤唯我,匕首在男人的大動脈上若有若無的滑動。
山田善在繪理身後推了推眼鏡,對黑澤唯我露出了一個斯文敗類的笑容。
隨後他從懷中掏出一卷繃帶,上前抬起繪理垂落在身旁的那隻受傷的手,細心的裹上了繃帶。
在門外傳來的交戰聲中,黑澤唯我麵容木然,但是能從他的眼中看見怒火與驚懼。
山田善是繪理的人。
在最初接替了菊池乾部的勢力時,她便知道了川原義博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在整理菊池乾部勢力的時候被繪理派遣到到彆的地方,後來又幾經輾轉回到川原義博手中的勢力,有一部分已經被繪理暗中收服到了自己手下。
於是繪理知曉了川原義博想要用她不變的這一點來蠱惑黑澤唯我,想要獲得更大的籌碼。
黑澤唯我這幾年越發血腥殘暴的手段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他不年輕了,他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越發的虛弱,而自己的女兒外表卻一直定格在剛剛被他接回港黑的時候。
他不是沒有對著感到過疑惑,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一個人是不可能擁有兩個異能的。
在繪理已經表露出來了自己的火焰異能後,他隻能壓下心中的疑惑,覺得這應該隻是一個長得特殊的特例。
但是在川原義博把繪理的骨齡檢測送上,判斷繪理應該是前所未有的雙重異能者後,黑澤唯我的心態變了。
[不老]或者是[永生]。
這是黑澤唯我夢寐以求,卻知曉是鏡中花水中月的夢想。
但是世界上好像是有幸運之神的。
不過幸運之神卻沒有眷顧他,而是把這一份幸運送給了他的“孩子。”
而知道川原義博做了什麼的繪理將計就計,把山田善通過自己的人送到了川原義博的手邊。
於是黑澤唯我定下了要奪取繪理壽命的計劃。
他向港口黑手黨的所有人隱瞞了山田善的異能擁有需要契約雙方自願付出血液的前提,冷眼看著繪理與異能事物科的人接觸後開始奪權。暗地裡吩咐村上乾部假意支持繪理換取信任,並且假裝不利的在繪理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在繪理看似大獲全勝的情況下,黑澤唯我心中隻有無窮的興奮。
他知曉,讓繪理自願獻出血液共享生命的時候來了。
而繪理也知曉,大魚要上鉤了。
雖然繪理不覺得黑澤唯我會喪心病狂到對如今還是橫濱市市長,異能事物科成員的津島源右衛門動手。但是繪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人護著津島一家,並且在出事的時候能夠讓他們配合演戲。
森鷗外身邊也是一樣,不僅有她的人暗中看護,也有異能事物科的人保護著。
一環扣一環,在黑澤唯我以為她上鉤之後,他也落入了繪理的網中。
山田善的異能是需要雙方在契約結成之前,仍然保持著自願的心態。
於是繪理吩咐山田善仍然按照黑澤唯我的契約來,隻是在最後一刻,調換了兩人的主導地位。
繪理不懼怕壽命共享,雖然她也不知道在黑澤唯我死後她會付出什麼代價,但是她還是想要賭一把。
但好像是她賭贏了。
“[一心一意奉其為主……],黑澤唯我,你在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這一天?”
繪理感歎道。
黑澤唯我忽然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
“要是想到了這一天,我就不會把你接回港口黑手黨,而是讓你死在我見到你的那一天。”
男人的聲音莫名的平靜悵然,像是還沒反應過來,又像是已經認命。
畢竟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動手吧。”
女孩點頭,眼神溫柔悲憫。
“那麼……請你的靈魂安眠吧。”
男人眼中的光芒漸漸熄滅。
最後站在那的,隻是一具空殼了。
外麵的交戰聲不知何時停了。
廣津柳浪擦拭著沾滿了鮮血的雙手走進辦公室,向女孩單膝跪地:“繪理大人,屬下幸不辱命,抓住了叛逃的村上與川原兩位乾部。”
繪理把目光從黑澤唯我身上收回,看向廣津柳浪:“做的好。”
“今日叛變的川原乾部與村上乾部帶人強闖首領大樓,不幸傷及首領。首領身受重傷離世,於是命我繼任首領。”
她的神色平靜:“廣津,明白了嗎?”
廣津柳浪將手放到了心臟上方。
“是,首領。”
這籠罩在黑夜中的港口黑手黨,終究還是變天了。
今天是津島修治的生日,繪理仍舊惦記著這件事。
繪理在坐上前往津島家的車時,接到了來自異能事物科的電話。
在電話掛斷後,繪理陰沉著臉,用力一踩油門,往橫濱第一醫院飆去。
在消毒水氣息彌漫的醫院裡,一個女孩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徑直上了頂層。
種田長官站在走廊的窗邊,手裡拿著一根醫院明令禁止的香煙。
在聽見步履飛快的腳步聲後,男人在延誤繚繞中轉身,抖了抖煙灰看向繪理:“你來了。”
繪理逼近,幾乎是質問般的揪住了種田長官的衣領:“怎麼回事,不是說會保護好津島嗎?在我的人已經攔下來黑澤唯我派出來的人後,為什麼津島還會……?”
儘管被繪理揪著衣領,種田長官也沒有對女孩發怒,反而低下了頭,低聲說了句抱歉。
“津島他知道了他不該知道的東西……他與軍方做了交易,用自己的性命換他的妻子與孩子活下來。”
繪理突然想到了津島源右衛門之前對她的那一番托孤。
原來那個男人那麼早就開始盤算這件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