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壹沉痛地看著蘇氏:“你果然知道他在讀書,我都說了。人要學會自己的本分,人生在世首要的便是孝順。既然長輩不讓他讀書,他便應該好好聽長輩的話,怎可逾越?”
這話是說的宋昱,也是說的他自己。
蘇氏跟他吵了起來,為蘇壹的愚孝為蘇壹的執拗而爭吵。
爭吵之中宋昱的那支筆遭了殃。
被蘇壹捏在手上,看著蘇壹下一秒就要折斷這支筆
。
*
宋昱看著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那時他已經十來歲。在民間流浪了幾年,好不容易被從亂葬崗撿回了一條性命的蘇壹找到,確認了身份。
前世的蘇壹,身體比現在差多了,經常咳血。
有一次,宋昱實在太想學習了,於是就將自己省下來的兩枚銅板買了一隻很破的舊筆,結果被敏銳的蘇壹給發現了。
前世的蘇壹,噗通一下就跪地,一邊咳著血,一邊求宋昱不要讀書寫字。
“聽你父皇和郃國公的,不要去奢求自己不能得的東西啊殿下……這筆,折了吧……”
*
而這一世也是如此。
蘇壹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一邊咳嗽一邊說:“殿下!對不住了!不要去奢求自己不能得……”
“你彆說了,你折掉它吧。”
宋昱紅著眼眶輕輕點了頭。他真的很怕蘇壹一時激動,又像前世那樣咳出血來。
“你快起來……”
聽完此言,跪著的蘇壹也不起來,登時便要把那毛筆給折斷!
蘇氏不忍地扭過頭。
宋昱的手在抖,強忍著淚,手被捏得發白。
是的,他應該知足不是嗎?至少他現在已經認了很多字……
何必讓病中的蘇壹感到痛苦和為難呢……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蘇槿用兩隻小爪爪猛地一下握住筆,目光堅定地看著蘇壹。
“不許折!這是仙女姐姐送給阿兄的毛筆,花了很多錢買的呢!”
蘇槿:……等等,她本意是想說這是仙女姐姐送的很珍貴,怎麼把花了很多錢這話給說出來了呢,真是尷尬……
其實,蘇壹本來心中便在猶豫。這段時日他也一直在想他是不是錯了,憑什麼讓步的那個人永遠是宋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體發膚受諸父母,這財富生命都是天子父母的。父母要把這一切給自己的弟弟,又有什麼錯呢?
這段時間,蘇壹一直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可是他又無法完全說服自己。
因為他不是真的兵器,他是人。被父母傷害,他也會痛會難過……
蘇槿才不知道蘇壹心中是怎麼想的呢,她隻想把他888元的尊貴禮盒毛筆給搶回來!
她以為挪動一下那筆,筆會紋絲不動,誰知很輕鬆地就把那隻毛
筆搶了回來。
蘇槿看著輕鬆被自己搶回來的毛筆,心中又喜悅又詫異。
“爹,是仙女姐姐讓阿兄讀書的。“
蘇槿:沒錯,就是本仙女讓讀書的!
“再說了,你現在才不許阿兄讀書都好已經太晚了。阿兄都已經認識千把個漢字,四書已經全部會背,五經也讀過一些了。”
蘇槿“略”地一下,對自己老爹做鬼臉。
蘇壹被氣得連續咳嗽個不停。
宋昱緊張地看著蘇壹,生怕蘇壹像前世那樣咳出血來,傷口裂開渾身是血。
卻見蘇槿掏出了一大把雲南白藥、跌打損傷丸還有各種清肺潤喉糖……各種藥。
“仙女姐姐說了,你儘管氣。氣完按時吃藥用藥,保養好身體就好!”
事情的結尾,成了蘇壹放過了宋昱的筆,卻拿了雞毛撣子要去抽自己女兒。
快四歲的蘇槿在緊急下,竟然迅速掌握了“上樹上房揭瓦”等技能
人的潛能果然是無限的。·說起來,連蘇槿也不信……
她竟然在雞毛撣子的激勵下,掌握了10秒爬上樹、10秒爬上屋頂以及在樓頂上跑酷的高端技能!
“讀書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無論如何你都不許再去參加科舉。”
蘇壹最後,如是對宋昱說:“且不說彆的了,就說我們這個身份,參加科舉可是要上查三代的。我們這個身份,經得起查嗎?”
*
最終,蘇壹還是沒去成京城。
他卻被新來的知縣派出來的差役給戴著鐐銬傳喚走了!
蘇槿有些緊張,蘇氏卻很淡定。
“你爹的身手不會有事的,縣衙的牢房對他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來去自如?”
雖說如此,但是蘇氏也還是不放心。
正好他們和族長一家都在縣城裡買了院子,收拾了收拾,便帶著宋昱蘇槿二丫蕭淵他們一起,還有族長族長夫人一起去到了縣城。
族長是秀才,也自以為還有幾分薄麵。
誰知那新來的縣官竟然絲毫不給族長麵子,蘇壹被帶到縣衙之後還沒被審查,就被關到了天牢裡。
族長再三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是這新上任三把火的縣令聽了京城的命令,要拿個把商戶開刀。
首先就選中了他們這一家,沒什麼底蘊,卻又是新富
,好讓他們作為商戶大出血。為了贖人出一大筆銀子。
族長在縣城,甚至在荊州府,都還是有些人脈的,卻铩羽而歸。
蘇槿,著實有些為他爹緊張了。又擔心,是不是縣令發現了他們隱藏的身份,或是……
蘇槿緊張得有些睡不著。
結果到了晚上,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爹輕輕鬆鬆從院子高牆上,又從窗口翻進房間裡,將蘇氏特意為他留的飯菜吃個精光。
“那地牢裡實在是睡得不好,吃得不好。我先在家裡睡一覺然後再回牢裡。“
蘇壹甚至還喝了點果酒。
好家夥,蘇槿真是目瞪口呆。
結果還不僅如此,他爹越獄之後不急著回牢裡,在家裡睡了一覺之後,還是不急著回去。
一直等到淩晨四點以後,還督促了她和宋昱練了小半個時辰的馬步,這才慢悠悠地回縣衙天牢裡去。
喂,這悠閒程度就有點過分了啊。
而那新任縣令,熬了一天一夜,整理了一堆勾陷材料,自以為萬無一失,必定能從這一家子新富身上掏出大筆孝敬銀子,這才放下心來。
等到第二天中午,熬了一夜隻睡了兩個多時辰的縣令,便火急火燎地開堂問罪。
“奸商蕭大郎,堂下無辜百姓二人告你偷竊造紙秘方,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