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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裡待了許久,終於能回家看看,章寺瑾心裡有些急切,但還是沒用公主府的馬車。
龍雕雲紋的黑檀木,再加上明晃晃的“顏”字,若是停在了章府門口,不出半天,全京城都得知道他們家改了姓。
車輪轆轆,從繁鬨的坊市逐漸行至安靜的舊巷。章家出事後並未搬回原住處,而是暫時先在老宅安置下來,暫避風聲。
他剛一下車,便見一家人都在門口站著翹首以盼,連向來病弱不出門的五郎都在。
他急忙快走兩步,扶起母親的手臂。
“天寒露重,隻讓四郎來看著就是了,父親母親怎麼也在這裡等。”
母親拉過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隨後抱著他哭道:“二郎!你受苦了!”
三個男人也隨之圍了上來。
四郎和他向來親近,直接上手上上下下捏了個遍,見他確實沒缺胳膊少腿,也沒有被虐待的痕跡,這才都放下心來。
章寺瑾無奈道:“公主待我很好,你們不必如此憂心。”
他越這般說,章母越是痛心,抱著他泣不成聲。章父雖未落淚,卻也一直惦記著他,不斷念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從章父出事開始,章家人顛沛流離,終於吃上了一回團圓飯,人人臉上都堆著笑意。
飯後一家人圍爐夜話,大多是章母明裡暗裡打聽章寺瑾在公主府過得如何。
他知道母親的憂心,便把進了公主府後做的事都一一講了,隻隱去夜半教嚴如玉詩文的部分。
眾人聽著不像作假,他也看著容光煥發,精氣神像是比去公主府前還要足,便也都徹底放下心了。
然而一片其樂融融之時,忽而一陣桌椅翻到的響聲,隻見五郎捂著胸口,直挺挺往前栽去。
章寺瑾嚇得心頭一空,眼疾手快地接住弟弟,將他仰躺過來。五郎在他懷裡雙目緊閉,唇色發紫,額上冷汗成流地往下淌。
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麵下,章家人卻絲毫不慌亂。雖然臉上都是憂色,但章五郎生病多年,這樣的場景已經不知有過多少遍了,大家都習以為常。
章寺瑾掐著五郎的人中,時不時搓著他的雙手。章母則是快步回屋拿了藥,塞進他的嘴裡。而四郎都沒顧得上看他們一眼,直接竄出去找醫師去了。
“好容易你這邊安穩下來,五郎又犯了病,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
母親在一旁哭訴,章寺瑾卻也顧不上安撫,問道:“母親,五郎的病,犯得可是勤了?”
這一問倒是喚醒了章母幾分理智。
“是,原來一年裡也就犯個一回二回,這次你走之前犯了一回,回來這又一回,不到一月便犯了兩回。”
章寺瑾眉頭深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沒過多久,醫師便來了。
胡醫師這些年一直給章五郎看病,對病情了如指掌,熟練地拿出銀針,摸準穴位,幾針下去,他便悠悠轉醒。
眾人齊齊鬆了口氣。
五郎醒來環視一圈,開口第一句便是:“勞煩父親母親二位哥哥,讓你們擔心了。”
章寺瑾立刻露出不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