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溫白起了個大早就來了山莊。
昨天得了陸征首肯,溫白當即給鄭博昌發了條拜帖。
原本以鄭博昌這樣身份,上門拜訪這種事情,大多都由專人負責,可或許是因為這次事情過於特殊,吳躍給到溫白手機號碼,正是鄭博昌私人號。
溫白在拜帖中簡單說明了來意,怕鄭博昌不信,還特意借用了李教授名義。
誰知,鄭博昌那頭卻回得很快,幾乎是沒什麼思考便應下了,還說如果事情能解決,錢不是問題,畫帶走也行。
顯然是愁上了頭,病急亂投醫了。
溫白也能理解為什麼能一波一波來人。
光看他給出報酬,錢先不說,畫帶走都行。
要知道那真是朱浮真跡話,少說也要百萬起步,放在拍賣行裡拍出八位數也並不稀奇。
陸征從裡頭走了出來,身後並沒有跟人。
看上去心情還不怎麼好。
溫白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知道整個陰司可能真都挺忙,隻有陸征一個“閒人”,可還是覺得不大合適。
總不好讓老板三天兩頭跟著他往外跑。
溫白微微偏頭,往後探了探,想看看是不是真沒有其他人了。
陸征卻已經三兩步走到他跟前,注意到他小動作,語氣不怎麼好:“看什麼?”
“老板早。”溫白仰起臉笑了下。
難得晴天,碎陽透過葉隙澆下,陸征被溫白這一笑弄得恍了一下神,很快又靜下來。
看著又什麼都不說,意圖蒙混過關溫白,氣不打一處來。
“哪來這麼多事?”陸征沒什麼好氣。
雖然老板沒有指名道姓,但溫白卻聽得清楚,陸征說是他,他哪來這麼多事。
溫白自己都有些無奈:“我也想知道。”
“也不能不管吧,”溫白小心開口,“萬一真出事了,也要陰司負責。”
左右也躲不過。
陸征掃了他一眼:“陰司事,你倒是上心。”
溫白裝作沒聽懂陰間老板陰間語氣,隻道:“應該。”
陸征:“……”
陸征氣了一路,溫白絲毫沒有察覺。
在他認知中,陸征生氣才是常態,沉著臉才是他該有神情。
好好說話是偶爾事,笑一下那更是破天荒頭一遭。
秉持著“老板氣壓越低,員工越安靜如雞,多說多錯,不如少說少錯”職場生存法則,溫白一路上也沒說話。
怕氣氛太乾,就低頭自顧自開始搜索關於朱浮生平,一看,便看上了癮。
“脾氣古怪小老頭”吸引力,瞬間超過了“脾氣不太好老板”。
陸征更氣了。
甚至都開始懷疑諦聽把溫白招過來,是不是專程來氣他。
該管不管,不該看卻看得這麼認真。
該上心對象難道不是他這個老板嗎?
他到底在看什麼?
於是等到下車時候,陸征那幾乎都快凝成實質氣壓,成功把前來帶路鄭路嚇了一跳。
之前在門口遠遠看著時候,見兩人衣著光鮮,身量出挑,手上也沒帶什麼捉鬼驅邪物件,鄭路還以為是他爸弄錯了。
這哪是什麼大師,顯然就是聽到了什麼傳聞,專門前來湊熱鬨哪家公子爺。
這走近一看,被陸征氣勢嚇得差點噤聲,又看他實在麵生,這才收起來原先猜想,生怕怠慢。
“先、先生,這邊請。”鄭路說道。
溫白看出了鄭路緊張,開口先做自我介紹:“您好,我是溫白,昨天拜帖就是我發。”
“這位是我老板,陸征。”
鄭路抹了抹額上涔出汗。
出事之後,家裡來了一波又一波人,道士、和尚、算命先生,什麼都有,本事真假先不說,彼此稱呼都出世得很,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們是高人似。
什麼居士、大師、道長、真人,聽得他暈頭轉向,張口喊老板,這還是第一個。
鄭路原本想說話,就一股腦卡死在這聲“老板”裡,最後隻憋出一句:“老板好,老板好。”
如果這老板不是一臉“都得死”表情就更好了。
說話間,迎麵撞上一群從裡屋出來人。
搖頭搖頭,歎氣歎氣,穿倒很像那麼一回事。
打頭是一位穿著道袍中年人。
他打量了溫白和陸征一眼,很快彆開視線,看向鄭路:“這兩位是?”
鄭路頗為恭敬地對他彎了彎身:“李道長,這位是我爸請來‘客人’。”
“客人”兩個字一出,一行人臉色就變了變。
鄭博昌“客人”,那就是來搶生意。
而且看這樣子,還是彆地跑到他們南城來搶生意,不知道他們這邊規矩。
打頭道長,也就是李誌清,背著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二位小友看著著實眼生,不知師承何處啊?”
“小友”,既不是“居士”也不稱“修士”,隻說“小友”,話語中還帶著輕蔑,顯然是沒把溫白和陸征放在心上。
溫白聽出來了,他覺得,陸征應該也聽出來了。
溫白:“不敢,隻是……”
“來看看”三個字都沒說完,李誌清身後一個同溫白差不多年紀道士就開了口:“莫不是哪邊術士吧?”
話雖然是詢問,可話裡意思,卻是在說他們是行騙江湖術士,不是正經修道。
陸征隻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