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食一片、複一片”的傳聞他聽過,但也隻是傳聞,不能確定。
陸征:“嗯。”
溫白鬆了口氣,又問:“它身上那些痕跡呢?”
陸征又點了點頭。
溫白:“那我們儘快把它送回去。”
這次陸征攔住了他:“現在不行。”
溫白:“?”
謝九章說道:“這符篆的痕跡太深了,現在送回去,得養上很長時間,村子的地氣、水脈可能也會受到影響。”
謝九章進一步說道:“因為要把這些東西全部除淨,除了納氣之外,還得吐氣。”
溫白:“你的意思是吐出來的那些不乾淨的靈氣,會回到地裡?”
謝九章點頭:“嗯,地氣可以消化這些臟東西,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它睡上一段時間,對村子的影響可能就要幾十、甚至幾百年。”
謝九章每說一句話,懸德就佝一下身,最後恨不得縮到地裡去。
溫白看著小太歲,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陸征給了謝九章一個眼神,謝九章便起身,走了出去。
再回來時,溫白看到他手機屏幕亮著。
顯然是剛打了個電話。
溫白隻一猜,便說:“諦聽有辦法?”
謝九章怔了下,之前他就聽諦聽大人提起過,說溫白這個人看著溫溫潤潤的,其實通透得很,心思也細。
現在他是見識到了。
果然能“鎮得住”老板的人,不是什麼常人。
“嗯,大人讓我過來,也是怕這靈物出問題。”謝九章道。
溫白壓著聲音問:“諦聽之前就算到了?”
謝九章搖了搖頭:“沒有,隻是以防萬一。”
“大人真身是靈獸,本質上和這種天生地養的靈物是同源,所以在對付靈物這一方麵,可能比老板要更…”謝九章頓了下,挑了個比較陽間的說法,“更專業點。”
溫白:“那諦聽的法子是什麼?”
謝九章看了陸征一眼:“得看老板同不同意。”
沒等陸征回答,又轉頭看著溫白:“也得問過你的意見。”
隨即,視線幽幽落下。
“最後,還要看小老板。”
謝九章都說得這麼直白了,溫白哪還能不知道。
他晃了晃手上的玉葫蘆:“你說這個?”
謝九章點頭:“用它的話,養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溫白看著小太歲,一時犯了難。
他沒意見。
老板的意見其實也不重要。
最關鍵的,還真是小老板的意見。
他不能在沒有征求過它同
意的前提下,就貿然讓小太歲住進去。
“那我先把它帶回家。”溫白最後說。
周偉已經知道溫白家裡還養了一個,有點擔心:“它會同意嗎?”
雖然那小靈物是陸征的,可現在歸小白養,就跟小白的崽子沒什麼樣。
這不就相當於小白隻出門一趟,就帶了個新崽子回去,然後這個崽子不僅搶了它的小白,還要搶它的小房子嗎?
這誰能受得了!
溫白對此倒是不怎麼擔心:“會。”
與其擔心小蓮燈會不會同意,不如趁這時間好好想想,把這玉葫蘆讓出來之後,該怎麼補償小老板。
溫白正在思考,那邊陸征卻冷不丁開了口。
“我跟你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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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懸德被謝九章直接帶回了陰司找諦聽。
林丘雖然還有些困惑沒得到解答,但陸征發了話,他對“陸前輩”又是無條件服從,便打道回了正天觀。
而周偉,則是以“想見見小白家裡那隻”為由,跟溫白回了家。
這還是陸征第一次到溫白公寓來,溫白竟久違地生出一種,小時候被老師家訪的緊張感。
周偉更是像條尾巴似的跟在溫白身後。
溫白一進門,畫裡的小蓮燈就聞到了他的氣息,緊接著又感應到陸征的氣息,瞬間從畫裡竄了出來。
一猛子就要紮進溫白懷裡的時候,被陸征掐著葉托拎了回來。
小蓮燈這才看到溫白掌心已經躺了一個。
費了很大氣力,確認那也是個靈物後,奶燈瞬間熄了火,攏了花瓣。
當場自閉。
頂頭還冒了幾縷熄火後的黑煙。
陸征:“……”
溫白:“……”
隻有周偉一個人在那邊傻樂,覺得這小蓮燈還挺好玩。
甚至很沒有眼力見地笑了下:“這燈,長得還虎頭虎腦的。”
溫白也顧不上彆的了,把小太歲往陸征手裡一塞,抱著當場枯萎的小蓮燈就進了畫。
哄了半天,才把小蓮燈哄開花了。
溫白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說小太歲多可憐,用很平靜的商討語氣,詢問小蓮燈的意見。
小蓮燈在聽到“那道長吃了它一隻耳朵”的時候,就心軟了。
再加上牧童和畫靈在一旁,左一句“這就跟吃掉你一片花瓣一樣”,右一句“餓肚子的滋味我知道,太難受了”。
很快,小蓮燈就把玉葫蘆讓了出來。
溫白摸了摸它的花瓣,說了句:“那我先替小太歲謝謝你。”
小蓮燈親了親溫白的手。
等一人一燈從畫裡出來的時候,蓮燈已經被哄順氣了。
陸征還有些稀奇。
他就是知道蓮燈的脾性,怕它折騰溫白,才說陪他走一趟。
誰知三兩下就被哄好了。
這樣倒也省了他一樁事。
陸征正打算走,忽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氣息。
他低頭一掃,給軟墊上的太歲注了一道靈氣進去。
溫白和周偉注意到陸征的動作,走了過來。
剛走近,他們就看到那隻小太歲慢悠悠爬了起來。
像是緩衝似的,靜坐了一會兒。
溫白和周偉怕驚擾到它,連話都不敢說。
可下一秒,兩人就被嚇了一跳。
因為小太歲一抬爪子,“波”的一聲輕響。
剩下的一隻耳朵,就這麼被它抓了下來。
陸征:“……”
溫白:“……”
周偉:“……”
太歲舉著那隻耳朵,遞給離它最近的溫白:“給你。”
稚嫩的童音,聽著竟比小蓮燈還要小些。
周偉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它它它!會說話。”
小蓮燈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話,於是有樣學樣:“聽聽聽到啦!”
陸征曲指在它花瓣上彈了一下:“不準學。”
溫白:“……”
可能是聽慣了小蓮燈的聲音,現在聽到太歲開口說話,溫白倒也沒有覺得很奇怪,甚至很快就接受了。
隻是他擔心這小太歲是被懸德弄出什麼條件反射了。
如果遇到一個人就摘隻耳朵給它,以後怎麼把它放回村子裡去?
溫白盤腿坐在地上,指著它攥在爪子裡的耳朵,問:“這是什麼?”
小太歲愣了一下:“須須。”
溫白歎了一口氣,連太歲帶軟墊,抱到自己懷裡:“這是耳朵。”
小太歲顯然不懂。
還一直保持著遞耳朵的姿勢。
溫白看著那隻耳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隻好求助於陸征。
一個蓮燈就夠鬨了,現在又多了個太歲,陸征歎了一口氣。
他接過那隻耳朵,直接往太歲頭上一按。
太歲腦袋都被按得轉了轉。
溫白不知道陸征用了什麼法子,但總歸耳朵是重新裝上去了。
溫白盯著它看了好幾秒:“好像…有點歪?”
陸征不承認:“就這個位置。”
溫白:“……”
行叭,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小太歲再次抬手去碰那隻耳朵,被溫白輕輕按下,再次重複:“這是耳朵,不是須須。”
“我問你,耳朵是用來做什麼的?”
小太歲這次回答得很快:“用來吃。”
溫白:“……”
溫白隻好從頭教起:“不是,耳朵不是用來吃的,是用來聽的。”
小太歲愣了很久,話說得似乎有些辛苦:“聽什麼?”
溫白:“很多。”
溫白也沒什麼教孩子的經驗。
但他很清楚,如果沒有遇上懸德,這小太歲應該會自己長大。
這些東西,也不用彆人教,天生地養,天地自然會教會它。
溫白隻好道:“風吹的聲音,下雨的聲音,還有我們說話的聲音。”<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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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白輕輕蒙住它那隻耳朵,隻露出一點縫隙來,輕聲說:“這樣是不是就聽不清楚了?”
小太歲沒說話,隻歪了歪腦袋。
“所以,這是耳朵,是不能吃的。”
“不能隨便摘下來,更不能隨便送給彆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