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最後一個拱形短隧道,負責人總算開了口:“到了。”
溫白站在洞口,腳步一頓。
和前麵朱牆碧瓦的屋簷,這邊入眼就荒涼一片。
與其說是劃出區域保護起來,不如說是被擱棄的地方。
溫白正要往前走,忽然被陸征攔了下:“在這待著。”
說罷,自己走了出去。
溫白感覺事情可能有些棘手。
林丘隨身帶著的包袱裡,發出了嘀嗒聲響,溫白偏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個銅黃色的八卦羅盤。
中央的磁針正毫無章法地亂晃著。
“這、這是什麼意思啊?”鐘時寧看不懂羅盤,但這情形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事,更彆說磁針嘀嗒的聲響在耳邊不斷縈繞,讓人止不住心慌。
溫白都來不及問,下意識喊了一聲:“陸征!”
跑出去兩三步之後,才想起陸征剛剛說的那句話,硬生生停下腳步。
陸征一回頭,看到的就是堪堪停下的溫白。
知道這人是在擔心他,陸征笑了下,腳步一頓,轉身朝著溫白走來。
“林丘的羅盤一直在動,我……”陸征到了跟前,溫白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
所幸林丘接過了他的話頭。
“前、前輩,靈壓好像突然就不穩了。”
林丘捧著羅盤,渾身上下繃得很厲害。
他跟了師父很多年,去過的地方沒有成千,也有上百,可從沒見羅盤動的這麼厲害過。
“我知道。”陸征淡聲回了一句。
溫白已經冷靜了下來,看陸征輕描淡寫的樣子,也知道沒什麼大事。
冷靜之後,想起剛剛自己的舉動,莫名的,竟有點不敢看陸征。
“所以是怎麼回事?”溫白努力裝作無事發生。
陸征也不拆穿:“下頭有東西。”
“下頭?”
“嗯,”陸征沒多說,“想在這待著,還是跟我一起過去。”
又繞回這個話題。
如果在沒發生那事之前,陸征這麼問,溫白一定立刻回答跟你一起過去,可現在……
溫白撇過頭去:“既然沒事的話,我就在這裡待著吧。”
陸征很輕地笑了下:“是嗎。”
說著“是嗎”,可腳步都沒動,就好像明晃晃在說“繼續編”。
溫白:“……”
鐘時寧先舉了手:“我想過去看看。”
林丘也把羅盤放回小布袋,點了點頭。
溫白:“……”
知道底下有東西後,溫白落腳都很謹慎。
“你剛剛說,底下有東西,是什麼?”溫白終是問出了口。
陸征:“魂魄。”
“是魂魄,不是陰物?”林丘像是很困惑的樣子。
見溫白看過來,林丘連忙解釋道:“最初的時候,我師父也以為是魂體,可隨著靈壓越來越高,我師父覺得是魂體的可能性不大。”
“靈壓很高的地方,一般都是亂葬崗、墳山等地方,比如香山,可我師父查閱了這地方的古籍,這邊好像沒有這種情況。”
溫白很清楚,正天觀能查到的消息,應當不會有假。
很可能還是一般人接觸不到的古籍。
沒有上頭的意思,負責人也不可能第一時間找到正天觀。
陸征卻淡聲說了一句:“他查到了多少年前。”
林丘被問得一愣,好半晌才回道:“差不多百年。”
陸征隻“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可林丘卻越想越不對,電光火石間,一下子反應過來:“前輩您是說,百年之前?”
陸征:“不止。”
這下不隻是林丘了,連溫白都怔了下。
林丘一急:“封了這麼多年,那、那怨氣!”
陸征不鹹不淡道:“真有怨氣,你師父走不出這裡。”
林丘像是被猛地敲了一記。
是了,要真是百千年的怨氣,他師父不可能全身而退,那些村民也不可能隻是沾點陰氣。
溫白拍了拍林丘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緊張,隨即看向陸征。
覺察到溫白的視線,陸征語氣放輕了些:“都是些尋常魂魄,隻是沒了意識,陷入了沉睡。”
溫白注意到,陸征說的是沒了意識,陷入了沉睡,而不是意識渾沌。
“那靈壓是因為……”
“嗯,可能要醒了。”
溫白一時沒了話說。
幾人沿著那早被埋在下頭的古街,一直走到河岸的位置,才停了下來。
“小白,老板這是什麼意思啊?”鐘時寧有些摸不著頭腦。
陸征撚了一小截黃土在指尖,不知道要做什麼。
“這些魂魄沒什麼怨氣,隻是數量多了點,處理起來可能費點勁。”
“光你一個陰差解決不過來,得多叫幾個人過來。”
至於陸征……
這些千年前的魂魄睡在這裡,總是有緣由的,也不能這麼囫圇過去。
怕自己說話打擾到他,溫白往後退了一步,林丘看到了,提醒了一句:“前輩您小心點。”
溫白點了點頭,順著轉過身來。
要不是之前負責人說過,這是個古河道,溫白是肯定不會往那邊想的。
甚至在他說了之後,溫白很仔細地看,也沒看出一點古河道的影子來。
連溪都算不上。
好些河床甚至都是裸露的。
可看著看著,溫白忽然覺得有些暈眩。
他原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眼前的景物不住搖晃,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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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白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