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也不知道事情走向會變成這樣,一時也有些懵。
周偉和鐘時寧從外頭走進來。
“小白,你彆怕,我覺得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周偉把他帶到沙發邊坐下。
看著急得直抖腿的周偉,和一旁使勁擰著眉的鐘時寧,溫白頓了下,失笑。
到底是誰在怕。
“我沒怕,隻是在想諦聽剛剛說的話。”溫白溫聲道。
可周偉卻隻覺得溫白是在強顏歡笑,又想起躺在醫院裡頭的四個:“就不該去什麼勞什子的霧凇山。”
他道:“什麼姻緣山,招桃花,說不定就是那個羌岐下的套,誰要這種爛桃花!”
鐘時寧:“就是!”
周偉越想越氣不過,低聲罵了句:“媽的!”
長這麼大,鐘時寧就沒說過什麼醃臢話,學都學得不太利落,剛開口說了個“媽”,溫白就已經一把捂住小玉葫蘆,示意他們小蓮燈在裡頭,不準說臟話,於是一句“媽的”,硬生生被鐘時寧斷成了“媽”。
周偉:“……”
陸征和諦聽回來的時候,周偉還在戳羌岐的脊梁骨。
倒是事件中心的溫白,坐在一旁很安靜。
“元元進葫蘆裡了?”
溫白聽到諦聽的聲音,抬起頭,卻和諦聽身後的陸征對上了視線。
微頓之後,溫白答道:“嗯。”
剛非要跟過去看打架,溫白怕誤傷到它,就先送進了葫蘆。
諦聽走過來,身上難得有些狼狽,袖口都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鐘時寧和周偉相覷一眼,低下頭。
……大抵是真氣著了,動真格了。
誰都知道,這兩位神仙打架就跟吃飯似的,整個陰司習以為常,但也從沒見誰吃過虧。
還是頭一回見諦聽這模樣,雖然隻是破了點衣裳。
溫白自然也看到了諦聽衣袖上那道口子,心口跳了下,往陸征身上也看了一眼。
衣服完好,連點灰塵也沒沾。
怎麼出去的,就怎麼回來的。
溫白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溫白自認為這口氣鬆得挺隱蔽,卻不知道這屋子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看了個正著。
周偉心頭複雜。
剛還攔著元元不讓他去幫他爹打架,現在見陸老板打贏了,你還挺高興?
現在是該高興的時候嗎?
“剛剛我說的事,你有什麼想法?”諦聽從沙發背後繞過來,輕聲說道。
溫白還沒來得及開口,周偉先開了口:“除了這個之外,就沒其他法子了嗎?”
諦聽沒多說:“羌岐這個人,彆的本事沒有,慣會的就是隱匿氣息,除非他自己露麵,否則很難找到蹤跡。”
“我沒什麼意見。”溫白隻一開口,所有人便看了過來。
周偉和鐘時寧看過他後,又不著痕跡去看了陸征一眼。
果然如預想中的那樣,凶得不行。
“隻是,”溫白這才把之前紙人的話說了一遍,“他們看起來很害怕這股氣息,不一定會來第二次。”
諦聽之前說的“主動去找羌岐”,指的不是讓溫白去追蹤羌岐的氣息,而是指他想“娶”,便讓他“娶”。
紙人再來迎親的時候,溫白得坐上那轎子,跟著紙人一道,找到羌岐在的地方。
可這一切的一切,都基於一個事實:羌岐還得再來“娶”一次。
諦聽看了看溫白腕間的玉葫蘆:“紙人感受到的氣息,應該是你身上玉葫蘆的氣息。”
“這葫蘆是陸征養著的,上頭的靈力對紙人來說,跟烈火無異,不敢靠近也正常。”
“但他們未必就知道這氣息屬誰。”
諦聽話梢一轉:“即便這群紙人知道,羌岐也不一定不知道。”
鐘時寧小聲道:“像羌岐這種大鬼,也會有不知道老板嗎?”
諦聽轉頭,看了陸征一眼。
還真不一定。
幾千年前,陸老板可和大帝沒什麼兩樣,都是甩手掌櫃。
養了小燈後,就更少出現在人前了。
“羌岐說是山鬼,卻並不歸陰司管,比起鬼,說是靈物可能更合適些。”
溫白:“像太歲那樣?”
諦聽點了點頭。
“山鬼是彙聚山間精氣煉體而成,得道升天者比比皆是。”
“這羌岐山千年前更是靈氣繁盛之地,彆看他沉寂了千年,道行卻是不低。”
鐘時寧:“那他為什麼還沒有得道升仙?”
諦聽:“得不了道。”
“真能得道,千年前那道天雷就不會劈在羌岐山山頭了。”
周偉麻了。
不好好鑽研天道飛升成仙,非要做什麼老色鬼。
“那我要做什麼?”溫白問道。
聽起來,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可算起來,好像又沒什麼。
諦聽:“等。”
溫白:“?”
“等羌岐來娶……”諦聽話說到一半,陸征便冷眼掃了過來,諦聽有些費勁地把“娶”字吞了下去,“等羌岐派紙人來找你。”
溫白:“如果他不來呢?”
諦聽:“他會來的。”
諦聽跟羌岐沒什麼交情,可他太了解羌岐這種人的本性了。
彆人說什麼都沒用,隻有自己見到了棺材,才能掉下幾滴眼淚來,安分一些。
他們能做的,就是送羌岐去見“棺材”。
但這話諦聽不能說,於是隻好道:“羌岐這人很挑,很少有看得上眼的人,沒這麼輕易放過你的,放心吧。”
周偉和鐘時寧一時都沒能分清諦聽這是在誇溫白,還是在詛咒溫白。
“隻不過,”諦聽皺了皺眉,“溫白,你這玉葫蘆……”
全程不發一言的陸征,總算開了口,沉著聲音,喊了一句:“諦聽。”
不是提醒,是警告。
諦聽自然聽出來了。
他歎了一口氣:“你先彆急,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征在諦聽提出這個法子的時候,就沒什麼好臉色。
因為他知道,隻要諦聽提出來了,溫白就不會推卻。
甚至還會覺得這事是因他而起,諦聽說什麼,就是什麼,隻要儘快把那四個人找出來,萬事可行。
溫白不去想後果,陸征不行,又怕控製不住自己,所以隻聽著,不說話。
可諦聽卻越來越離譜。
周偉和鐘時寧有些糊塗,這玉葫蘆怎麼了?陸征怎麼突然發了火?
溫白卻聽懂了。
諦聽是怕上頭的靈氣再嚇退那些紙人,功虧一簣。
“有沒有什麼辦法斂去上麵的氣息?”溫白說道,這個玉葫蘆也摘不得。
諦聽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