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誠他們互相攙扶著:“還好,命還算硬。”
羌岐仍沒弄清楚陸征的身份,但一看到諦聽,就知道大事不好。
能跟諦聽扯上關係的,想來應當不是凡人。
更彆說這人身上的煞氣之重。
“諦聽,我真不知道他是你的人。”羌岐重重歎了一口氣。
之前紙人回來,說溫白身上有諦聽氣息的時候,羌岐是不信的。
他見過諦聽幾麵,卻也隻是見過,沒有深交。
離他上一次見諦聽,滿打滿算,也都有千年之久了,連他自己都記不太清楚諦聽的氣息,更彆說本就不怎麼記事的紙人。
最關鍵的是,羌岐還真不覺著諦聽能有動凡心的時候。
諦聽趕忙打住:“你的紙人認錯了,他不是我的人。”
當著陸征的麵,說溫白是他的人,這羌岐還挺會給他找麻煩。
但這事,倒也好解釋了。
紙人許是感受到了溫白身上的陰司之氣,和尋常陰司之氣大為不同,隻有陰司高位者才有,但這些紙人隻見過他,也就把陸征的氣息認成了他的。
“介紹一下,陸征,我老板。”諦聽很少在人前稱呼陸征是他老板,但此刻,應該沒什麼比這個更直觀了。
羌岐腦子思緒斷了一瞬。
一方麵,他被諦聽這句“我老板”懾住了。
另一方麵,他的確覺得“陸征”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陸征?
好像在哪裡聽過?
他記得千年前陰司好像……
陰司???
此時天際已經恢複如常,可羌岐卻覺得有一道天雷,直直迎著他腦門劈了下來。
陰司,陸征,傳言中東嶽大帝若是羽化,整個陰司就由他執掌的……陸征?!!
羌岐差點跪下來。
說實話,之前羌岐也的確存了僥幸的心思。
若溫白真是諦聽的人,他這結界,也不一定防不住。
先娶了再說,一眼就看上的人能有幾個?
為了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把人給放過了,他上哪兒找第二個人去?
再退一步,要諦聽真打過來了,那也到時候再說。
畢竟諦聽跟他一樣,都是應天運而生的靈物,他就拿死了不鬆口,說自己不知道就好。
羌岐也打算好了。
他先把人娶過來,養一段時間,先不動他。
當做培養感情,同時也給諦聽一些時間。
誰知道,這花轎都沒下,彆說培養感情了,就連話都沒說上一句,人就已經過來了。
來的……還不是諦聽。
羌岐之前覺得,最差的結果,就是諦聽打過來了。
想不到,還有更糟糕的。
他這是圖了個什麼?!
陸征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羌岐。
羌岐最擅長的本事就是隱匿氣息,除此之外,什麼修為、道行,在陸征跟前都不夠看。
現在結界一破,翻不出什麼水花來。
他主要是不、放、心眼前的溫白。
陸征幾乎能肯定,隻要他一鬆手,一個“不留意”,這人就能逮著機會,去看那個羌岐長什麼樣。
那羌岐自是比不過他。
但應天運生的東西,長相多少還過得去。
陸征開口,轉移溫白的視線:“那群紙人,你想怎麼處理?”
被陸征一提醒,溫白才想起來周遭很安靜,許久沒聽見紙人的聲音。
“紙人呢?”溫白問道。
鐘時寧高高舉手:“小白!這兒呢!”
溫白順著聲音望過去。
那群小紙人被困在兩棵樹間,一個疊著一個,抱成一團。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情況不對,一路上咿咿呀呀,好像怎麼也安靜不下來的它們,一下子不說話了,看起來還慘兮兮的。
幾個陰差給了主意:“這些紙人隻是些小陰物,沒什麼自主意識,也不會疼,實在不行,燒了也可以。”
溫白連忙製止:“彆!”
所有人齊齊看他。
紙人不會疼是真的,但害怕也是真的,看它們在聽到“燒了”的時候,那縮得更緊的樣子,溫白有些於心不忍。
“燒了它們也沒什麼大用,羌岐還能做出其他的小紙人。”
他抬眸,看了陸征一眼。
“其實都挺乖的,沒嚇唬我,路上怕我冷,還送了我一個暖手的小香爐。”
又看了看那群仰頭看他的小紙片,溫白心一軟:“你看,它們也都是紙做的。”
……跟你兒子一樣。
這句話溫白沒說,但他知道陸征應該聽得懂。
陸征毫不意外溫白的回答。
從一開始,他也沒想對這些紙人怎麼樣,隻是想讓溫白轉個心思,彆惦記著羌岐而已。
“嗯。”陸征應了聲。
溫白眼睛一亮:“可以留著?”
陸征:“嗯。”
除了知道這些紙人沒傷到溫白之外,說陸征沒一點私心,也是假的。
剛他揭了溫白蓋頭的時候,那幾個紙人喊的話,陸征覺得還算好聽——“新娘子是彆人的了。”
陸征一發話,小紙人們立刻釋放,齊刷刷跑到羌岐身後。
那個一路上跟溫白說話、吹口哨的小紙人,還朝著溫白鞠了一躬,不知是不是知道是溫白求的情。
羌岐以為審完了紙人,就該審他了,可誰知,陸征卻帶著溫白徑直走了,好像一分鐘也不想讓人在這兒多待似的。
羌岐:“???”
怎麼回事?
不是一直傳言這陰司二把手脾氣不好,麵子比大帝還難求嗎?
這就…走了?
這麼大度?
此時,陰司眾人的想法,也沒和羌岐差多少。
甚至他們更了解陸征的脾性,於是更加摸不著頭腦。
雖然這羌岐的確是連小白的手都沒摸到,但這直接上門迎親的操作,就是典型的攻擊性不高,侮辱性極強啊。
他們原先還以為這羌岐不被扒掉一層皮,也得被雷劈上幾道。
誰知……
“老板,就這麼算了啊?”
周偉也覺得此事有些不妥:“這老色…羌岐不會還有下次吧?”
“對啊,上次被天雷劈了都沒長記性,這次這麼輕易放過他,指不定又打什麼鬼主意。”
“主要是這種山鬼,沒惹什麼大事前,我們陰司也抓不了。”
“那出事不就晚了?這次是小白,我們還來得及時,要不是呢?”
……
眾人各執一詞的時候,周偉伸出手,戳了戳溫白手背。
溫白轉頭看過去。
周偉極小聲地說:“剛替小紙人求情的時候,那麼能說會道的,現在怎麼不說話了?快問問陸老板,問他是怎麼想的。”
溫白正是很清楚,才沒說話。
他微微偏頭,看著身側的陸征,總覺得事情還沒完。
當眾人從結界出來的時候,剛好在山頂。
正要抬腳往山下去,此時,在那沒完全合攏的結界縫裡頭,突然傳出一聲巨響。
那動靜,已經被結界掩去了將近全部,可隻是泄出來的一點,說是山崩地裂也不誇張。
甚至還真覺得腳下晃了下。
眾人麵麵相覷,可陸征卻隻是淡淡看了一眼,說了句:“還不走。”
陰司眾人隻好跟上。
隻有結界裡頭的羌岐,顫著手,指著眼前空蕩蕩的一片。
山呢?
他那麼大半座山呢?
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