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度很尷尬。
繞是許秋來機敏過人此刻也想不到什麼完美的法子為自己辯解, 她隻能乾笑兩聲:“哈哈, 師兄我開玩笑的。”
“哈哈哈師妹說實話你常來嗎?”徐景盛也笑,他抱手眯起眼睛。
“那倒沒有, ”許秋來趕緊申明:“我就去過一次, 就是好奇,隨便轉轉。”
黃毛:“隨便轉轉,然後順手拿了權限, 改了數據庫,還順手加個密?”
Q大技術排得上號的高手,幾人心裡大概都有名單, 通常徐景盛一通電話問下來,排除法也就做得差不多了。
但上次明察暗訪找了許久, 愣是沒摸著痕跡。就像許秋來這樣的獨行客一樣, 如果不是她自己送到跟前,他們還真不可能知道學校裡還藏著這號人物。
這話隻是詐一下自己, 許秋來清楚, 她固然可以不承認,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紙裡包不住火, 與其撒謊, 還不如現在就——
“我錯了。”
秋來道歉像秋甜一樣從善如流,她態度十分誠懇, 舉起兩支手指發誓:“我之前太年輕不知天高地厚, 我要是知道師兄們是管理員, 雕蟲小技哪裡敢在師兄麵前獻醜!”
“那倒也沒有這麼嚴重。”忽然這麼嚴肅徐景盛還蠻不習慣的。
韓延:“其實他們也是活該,誰讓他們這麼對待我們計算機係的師妹。”
徐景盛:“不知道悔過,居然還敢打電話來罵管理員!”
……
是的,在男女比例7:1的計算機係,每一個女孩都是珍貴的資源,男生們無條件護短。話題引到這裡,幾個人異口同聲討伐起了那幾個出言不遜的混蛋。
許秋來收拾書包回家。
幾個人在樓下分彆,見她拐向另一個路口,韓延反應過來:“師妹你沒住寢室?”
“嗯,我回家裡住。”
徐景盛:“唉,早知道你不在學校住,我們就不弄到這麼晚了。”這麼晚了讓一個女孩子單獨回家還挺過意不去的。
秋來微笑:“沒事兒,我家離學校不遠。”
*
話是這麼說,一個人騎車出校門後,那股蕭索勁兒才湧上來。路燈下樹影搖晃,陰暗的角落,總感覺哪裡就要走出一個人。
縱然許秋來膽大,但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後,就再也沒晚歸過了。那是任何一個女孩可能一生都揮之不去的陰影,以許秋來的記憶力更不可能忘。
她努力結束回想運程,把全部的CPU用來運算白天交上去的考卷,同時思考陸離的測評裡還有哪些被她忽略的細節。
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被尾隨被窺視的觸感始終如影隨形,許秋來後頸寒毛倒豎,自行車越蹬越快,前方就在這時,忽然蹦出一道影子!
“啊!”
她緊急刹車,差點沒摔倒,連握著車把的手都開始發顫。睜開眼才發現是隻野貓,搖著尾巴輕巧跳進道路另一邊的草叢裡。
“許秋來你個膽小鬼!沒用死了!”
她靠辱罵自己壯膽,隻是那種膽戰心驚的恐懼,一時卻怎麼也過不去,她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連同那段醫生明明說恢複得很好的肋骨都隱隱漲疼起來。
“彆罵了。”身後有聲音傳來,“非機動車道自行車限速十五,你真行,騎得機動車都快追不上了。”
儘管是嘲笑,但在那冷寂可怕的環境中,那熟悉的音調響起的一瞬間,許秋來還是生出一種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她從未覺得一個人懶散調侃的聲線能這麼好聽,咬音字正腔圓,仿佛從全身包裹過來,叫人生出無限的安全感。
回頭,還是那輛黑色轎車,陸離在後座,車窗降下,露出半張白淨的俊臉,眉峰微挑,菱角分明。
“上車嗎?”他問。
昏黃的路燈柔化了陸離的輪廓,幾乎快給許秋來生出一種溫柔的錯覺,她摳著手指,“那怎麼好意思呢……”
“順路,這麼多廢話,不坐我就先走了。”
“坐!”
自行車綁在後麵,車廂蓋就合不上了。
好在路程不遠,路口也沒什麼抓拍攝像頭。就是原本舒舒服服的小汽車,一個勁兒從後麵漏風,吹得陸離頭發晃動,許秋來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聽她報了地址,陸離微愣,他見過許秋來背妹妹回家,猜到她應該住得不遠,卻沒想到還真這麼順路。
秋來見他聽到小區名的反應,並不意外。
她們家屬於附小的學區房,年頭很久了,又老又破舊,但價格還是居高不下,拆遷公司都拆不動,原因就是地段太好了。附近一整片都是Q大和B大的教職工小區,下樓買菜隨便遇個老頭老太太,可能都是什麼院士,什麼學術巨著撰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