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意孩子心性,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與傅知寧說了幾句話後,便要拉著她去東山寺燒香。
“就當是去去晦氣了,你近來也忒倒黴了些。”徐如意歎氣。
一旁的丫鬟忙道:“可老爺吩咐了,不準小姐出門。”
“他軟禁知寧?”徐如意不可置信。
“沒有的事,隻是不想我出去闖禍。”交易沒有結束前,傅知寧自己也不想出門。
“闖什麼禍?你真當自己是什麼天煞孤星了?”徐如意直接將人拉起來,“現在就走,今日寒梅節,東山寺定然很熱鬨,你就當陪我去了。”
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人往外走。傅知寧見她堅持,隻好戴上帷帽隨她一起,結果兩人剛走到大門口,便撞上了傅通。
“乾什麼去?”傅通皺著眉頭看向傅知寧。
徐如意立刻擋在傅知寧身前:“姑父,我許久沒回京都了,想讓表姐陪我出門走走。”
自從傅知寧母親被賊人所害後,傅通麵對徐家人便底氣不足,此刻聽到徐如意這般說,心中雖然不樂意,卻還是隻能答應。
“早點回來,不準摘帷帽。”傅通對傅知寧反複強調。
傅知寧還未應聲,徐如意便直接將人拉走了。
多日沒有出門,此刻坐在馬車上,通過車壁上小小的窗口往外看,便能看到萬裡無雲的藍色穹空。傅知寧安靜昂著頭,一張小臉擋在帷帽輕薄的白紗後,如一縷煙霧遮掩,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徐如意欣賞美色片刻,這才將她帷帽摘下:“等到了再戴也不遲。”
“還是戴著吧。”傅知寧說完,又重新戴好,係緊後還反複確認幾次。
徐如意歎了聲氣:“這便是美人的煩惱麼。”
傅知寧隔著薄紗嗔怪地看她一眼,徐如意頓時捧著臉怪聲怪氣:“哎喲哎喲,半邊身子都酥了。”
傅知寧笑著打了她一下,眼底是多日未見的輕鬆與愉悅。
姐妹倆鬨了一路,很快便到了東山寺。
今日寒梅節,東山寺香火鼎盛、人聲沸騰。徐如意雖然愛鬨,卻也知道分寸,見這裡人太多,便直接拉著傅知寧去了後山涼亭。
“不是說要燒香麼?”傅知寧說話時,手中還持著三柱香。
徐如意笑了笑:“心誠則靈,不必拘泥於形式。”
傅知寧對燒香也沒什麼執念,聞言便直接在涼亭坐下了。後山青鬆環繞、怪石橫生,即便是寒冷的臘月,溪流也不曾結冰,溪水清澈見底,散著幽幽寒光。
徐如意是個閒不住的,坐了一會兒便覺無聊了,看一眼四周無人,便扭頭看向傅知寧:“我去前頭看看,若是人少了,咱們便去燒香。”
“去吧。”傅知寧還持著香,戴著帷帽坐在石凳上,說不出的乖巧可人。
徐如意對她笑笑,轉眼便消失在路口。
傅知寧一個人安靜地等著,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香柄。
等了許久,徐如意都沒回來,傅知寧漸漸有些急了,起身在涼亭裡滿滿踱步。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女子的悶哼,聲音不大分明,傅知寧心下一驚,連忙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了。
聲音距離涼亭不遠,可路上石草眾多,傅知寧走得極為不順。
正要忍不住將帷帽摘下時,一個女人突然從拐角處衝了出來,傅知寧下意識抬頭,猝不及防看到一張滿是血汙的臉。
下一瞬,傅知寧身後響起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接著一柄匕首擦著帷帽刺向女人。傅知寧隔著薄紗,隻看到鮮血從女人脖子噴湧而出,儘數撒在她的帷帽上,原本潔白無瑕的薄紗頓時染了鮮紅,手中所持的三根香也濺了點點紅梅。
傅知寧怔怔睜大了眼睛,呼吸都有些慢了。
“來者何人,竟敢打擾東廠辦案!”
身後傳來一聲尖利的嗬斥,說話間拐角處又衝出幾人,看到傅知寧後連忙下跪。
不,他們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之人。傅知寧猛地回神,僵硬地轉過身去,隔著被血液染得斑駁的薄紗,對上一雙冷漠的雙眼。
昔年無意間瞥見的內獄慘景倏然浮上腦海,傅知寧顫了一下,艱難地福身行禮:“……小女乃禮部六品主事傅通之女傅知寧,參、參見掌印大人。”
百裡溪垂眸看向她,眼底經年未消的雪山一片漠然,沒有半點起伏。
許久,視線落在她手中被鮮血染紅的三柱香上。
作者有話要說:百裡:是的,我又出來了
本章88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