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擅用竹節筆,本宮這兒恰好有一支不錯的,你且拿去抄經吧。”她不緊不慢地說著。
傅知寧怔怔看著遞到麵前的長盒,抬頭的瞬間兩人對視了。她腦中電光火石,立刻意識到這並非巧合。
她厭倦了等待,在逼自己做選擇。
“明日本宮會去清風台,你可要準時到。”齊貴妃又說了句。
“……是。”
從承乾宮出來時,傅知寧隻覺得手中木盒重如千斤,偏偏她在全是眼線的皇宮,即便走遠也不敢怠慢,隻能規規矩矩地雙手捧著。
她從倚翠閣來承乾宮時,是由嬤嬤帶路,回去時卻孤身一人,加上夜深了視線受阻,走著走著便迷了路。
當意識到自己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時,傅知寧心裡有些著急,腳下的步伐愈發快了,結果剛走出一條小道,下一瞬便絆到什麼摔倒在地,手裡的木盒也因此掉在地上,摔開後露出裡麵的竹節筆。
傅知寧坐在地上歇了許久,才撐著地麵起身後去撿,然而手還未碰到木盒,一隻修長的手便將木盒撿了起來。
傅知寧怔愣抬頭,月光下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睛。
“傅小姐?”他勾起唇角,眉眼間自帶一股風流愜意。
傅知寧連忙福了福身:“參見四皇子殿下。”
“你認識孤?”趙懷謙略為驚訝。
傅知寧垂著頭:“回殿下的話,不認識。”但這個時候能出現在宮裡的男人也就隻有三位皇子,而其中兩位她已經見過。
“你不好奇我如何認識你的?”趙懷謙又問。
傅知寧聞言,眉頭蹙了蹙,正以為他要對自己的容貌評議一番時,就聽到他說了句:“以前出門遊玩時,無意間見過。”
傅知寧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愣了愣後意識到自己小人之心了,訕笑一聲低頭:“原來如此。”
趙懷謙笑笑,取出盒中筆舉向半空,眯起長眸借著月光仔細瞧了瞧:“鑲了金玉的竹節筆,筆身重筆頭輕,貴妃娘娘真是一如既往的華而不實。”
傅知寧不敢接這話。
宮裡似乎永遠都藏不住秘密,她才從承乾宮出來多久,連路過的四皇子都知道這筆是貴妃賞的了。
趙懷謙將筆裝進木盒,闔和後交給她:“看來傅小姐的書法真是天下無雙,這才一日時間,便得了百裡溪的誇獎,和皇後貴妃的賞賜,孤若不賞點什麼,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不用……”
“阿福,去將孤房裡那支筆取來。”
趙懷謙直接吩咐,傅知寧這才看到不遠處還有宮人在,靜了靜後勉強繼續道:“四皇子不必客氣。”
“相逢即是緣,是傅小姐不必客氣才對。”趙懷謙說話間,宮人已經將筆取來了。
還是竹節筆,相比皇後和貴妃送的要素淨許多,筆尖也多有磨損,應該是用過一段時日的。
“是孤用過的,”趙懷謙倒是坦然,“傅小姐不介意吧?”
“……小女不敢。”傅知寧訕訕回答。
趙懷謙笑了一聲,周身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隨性:“時候不早了,傅小姐還是快回去吧,出了這個園子,再往前走百十步右轉,便是禦膳房附近。”
而倚翠閣就在禦膳房不遠處。
他隻是指了路,沒叫身邊伺候的人去送她,傅知寧著實鬆了口氣,拿著竹節筆福了福身,低著頭匆匆離開了。趙懷謙看著她著急的身影,不由得又笑一聲。
傅知寧聽到他的輕笑,頓時有些尷尬,再看自己手中多出的毛筆,不由得歎息一聲。
按照趙懷謙的指路,她很快到了禦膳房,再沿著禦膳房往前走,隻需穿過一片竹林就能到倚翠閣。
傅知寧鬆了口氣,一隻腳邁進竹林的瞬間,迎麵遇到了正要從竹林出來的百裡溪。
傅知寧:“……”她今日未免見了太多人了。
百裡溪顯然也沒想到她在這裡,對上視線後停頓一瞬:“傅小姐不是去承乾宮了,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話音未落,便看到了她手中木盒,以及木盒之上一支用過的竹節筆。
傅知寧下意識抓緊手裡的東西,努力鎮定之後回答:“小女從承乾宮出來時迷路了,這才走到這裡。”
百裡溪抬眸,安靜地看著她的眼睛。
傅知寧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正忍不住要說些什麼時,百裡溪突然走上前來。
“掌印……”她忍不住後退幾步,卻又在百裡溪的視線下生生停下。
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靠近,傅知寧半邊身子都僵住了,好看的眼眸也睜圓了,平添一分嬌憨。
在兩人還有三步遠時,傅知寧顫巍巍開口:“掌印……”
百裡溪停下,從懷中掏出一支竹節筆:“傅小姐,好好練字。”
傅知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