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貴妃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徐如意忙答話:“回皇後娘娘,知寧身子不適,怕過了病氣給二位娘娘,便打算吃過藥再來,還望兩位娘娘恕罪。”
“前兩日還好好的,怎麼就今天突然不適,”皇後笑了一聲,抬眸看向齊貴妃,“莫非是因為與誰八字不合?”
徐如意頓時一身冷汗。
“皇後娘娘說得是,八字不合的人見一麵就罷了,若是次次都見,少不得要被克著。”齊貴妃似笑非笑地看過去。
兩人視線相交,一個慈眉善目,一個囂張跋扈,卻誰也沒有先移開。正僵持時,傅知寧急匆匆從外頭進來,走到殿內趕緊行禮:“參見皇後娘娘,參見貴妃娘娘。”
“這麼快就用過藥了?”皇後溫聲說著,視線落在她手中兩指寬長形木盒上,而貴妃也注意到了,不由得蹙起眉頭。
這盒子,似乎不是她們任何一人所贈。
傅知寧小心回答:“回皇後娘娘的話,小女所用是早就製成的藥丸,隻需溫水送服即可。”
“雖然已經用過藥了,可若身子不適,還是要多休息的好。”齊貴妃敷衍地關心一句。
傅知寧訕訕:“多謝貴妃娘娘關心,小女已無大礙。”
“既然無事,便坐下吧。”皇後又道。
“……是。”
傅知寧低眉斂目走到桌前,剛一坐下,便察覺到上位二人的視線同時掃了過來,她垂眸看向手中筆盒,默默深吸一口氣。
這盒子打開後,就沒有回頭路了,要麼平安過關,要麼就兩個都得罪了。傅知寧捏著盒子的手指逐漸用力到發白,許久才勉強打開一條縫,正要心一橫徹底打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尖利的聲音——
“聖上駕到!”
殿內所有人都愣了愣,正專心抄經的小姑娘手指抖了一下,一張好好的經書便全毀了,隻有傅知寧默默鬆了口氣。
皇後起身走至殿中,貴妃緊隨其後,其餘人等跟在後頭依次站定,在趙益一隻腳踏進殿內時,一同屈膝下跪:“參見聖上。”
“都起來吧。”趙益緩緩開口。
傅知寧跟在人群後頭起身,抬頭偷偷瞄一眼,便看到百裡溪和四皇子都來了。
“聖上。”皇後起身後,溫柔地看向他。
趙益看到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樣子,到底還是緩和了臉色:“嗯。”
皇後唇角頓時上揚,正要迎上去,貴妃便已經搶先一步:“聖上今日怎有空來了,可是要檢閱姑娘們經書抄得如何了?”
“有皇後與貴妃在,朕自然是放心的,今日前來,不過是因為高僧方才說,昨晚夜觀天象,清風台有佛光降下,所以打算在此小住幾日誦經清修。”趙益這會兒因為佛光一事心情極好,對皇後也多了三分好顏色。
皇後見狀忙道:“那臣妾這便帶著姑娘們離開,去隆陽居繼續抄經,免得打擾聖上清修。”
傅知寧正貓在人群後,本來還因為要走高興,一聽皇後說換個地方繼續,頓時心下一緊。
好在百裡溪突然開口:“聖上,隆陽居房頂塌陷,如今正在修葺。”
一直沒說話的趙懷謙聞言,頓時多看他一眼。
趙益頓了頓:“那便再換個地方。”
皇後為難:“可這一時半會兒,也不知去哪……”
齊貴妃扯了一下唇角,沒有參與這種話題。
趙懷謙突然開口:“近來倒春寒,正是冷的時候,不如就叫姑娘們在倚翠閣抄吧,也免去了清晨奔波之苦。”
“如此甚好。”趙益雖不寵愛這個兒子,可該聽的還是會聽。
皇後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隻能答應下來。
就……這樣過關了?什麼都沒發生,所有的說辭也沒用上,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結束了?傅知寧一直到從清風台出來,腦子還是暈乎乎的。
“聖上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福星,就該逢凶化吉萬事順遂,”徐如意走到無人處時,終於忍不住了,“早知道我就不擔心了,我回去得補個覺,昨天真是一晚上都沒睡……”
話沒說完,她突然噤了聲。
傅知寧若有所覺地抬頭,恰好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眸。
她微微一怔,拉著徐如意行禮:“四殿下。”
“不必多禮,”趙懷謙慢悠悠地走過來,“孤也沒什麼事,不過是好奇你這筆盒裡,究竟裝的是哪支筆。”
徐如意聞言,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傅知寧不知他的目的是什麼,但他既然問了,便也沒有遮掩的必要,於是輕輕打開筆盒。
哢噠。
是一支筆身微微破損的竹節筆。趙懷謙看清後,眼底閃過一絲訝然。
“是小女用慣了的一支筆,平日就供奉於香案上,知道要為聖上抄經祈福,進宮時便特意帶了來。”傅知寧不緊不慢地回答,帶了些糯甜的嗓音說出話來卻是清晰有禮。
趙懷謙無言許久,視線漸漸從筆移至她的臉上,第一次認真正眼瞧她:“你來時,還特意帶了筆?”
“是。”傅知寧麵不改色。
趙懷謙盯著她看了許久,笑了:“傅小姐當真才貌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