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掌印為夫 山有青木 13369 字 7個月前

道彆傅知寧二人後,傅知文將徐如意送回徐家老宅,隻是到了老宅仍不死心:“你一個人住當真沒問題嗎?不如還是隨我回傅家吧。”

“你是怕回去挨罵,所以特意叫上我吧?”徐如意挑眉。

傅知文氣笑了:“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算了我不管你了,你愛住哪住哪。”說罷,便讓車夫趕緊走。

徐如意叫住他:“明日彆忘了來接我。”

“你們徐家沒馬車?”傅知文反問。

徐如意昂起下頜:“我就要你來接,接不接?”

傅知文停頓一瞬,笑了:“接。”

“這還差不多。”徐如意輕哼一聲轉身回去了。

傅知文看著她進了院子,大門又重新關上,這才讓車夫往家裡趕。他答應傅通回來勸傅知寧,結果任務沒完成,還給自己認了個姐夫,想來回去肯定是要挨罵的。

……挨罵就挨罵吧,誰叫自己陽奉陰違呢。傅知文歎了聲氣,等到家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問傅通在哪。

“李大人夫婦來了,老爺和夫人都在前廳招待呢。”下人恭敬道。

李成夫婦,李寶珠的爹娘?他們來做什麼?如今朝局明朗,百裡溪與四殿下同盟,和二殿下則劍拔弩張,如今傅知寧要與百裡溪成親了,而李寶珠則是二殿下的妾室,眼下這種形勢,怎麼也該避嫌才對,怎麼會突然來了?傅知文皺了皺眉,猶豫一瞬後還是去了前廳。

“爹,娘,李伯伯,李伯母。”他見了人,挨個行禮。

傅通一看他回來了,頓時有無數話想問,可礙於有外人在場,也隻能忍住了。李成笑嗬嗬地看著傅知文:“知文何時回來的,怎麼沒同伯伯說過。”

“今日剛回,還未來得及去府上拜訪,伯伯恕罪。”傅知文恭敬道。

李成笑著點點頭,一旁的李夫人慈愛問:“不是去遊學了,怎會突然回來,莫非……是為了送知寧出嫁?”

此言一出,氣氛隨之一冷。

周蕙娘訕笑一聲:“知文是想家了才回的。”

“那你可知道知寧的事了?”李夫人繼續關心。

傅知文一看她八卦的神色,瞬間明白是自己想多了,他們並非代表二殿下來探傅家口風,純粹是看熱鬨的。

李夫人見他不說話,輕輕歎了聲氣:“你說說,咱們這兩家的女兒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去做了妾室,一個鬨著嫁給太監,這可真是……”

說著話,還假模假樣地拿帕子擦擦眼角。

傅知文似笑非笑:“都說寧做農□□不做高門妾,李小姐確實可惜了。”

李夫人一頓,訕笑:“是啊,可惜了。”

說完,又扭頭看向周蕙娘,“之前吳老夫人整日帶著知寧,我還以為她要嫁進吳家了,還想著咱們兩家總算有個出息的了,不成想是世事難料啊!”

“……是啊,世事難料。”周蕙娘隻覺如坐針氈,恨不得快點送客,然而這個時候客人不說走,自己若是催促,隻怕會叫人覺得是氣急敗壞。

如今臉已經丟乾淨了,最起碼氣度不能輸。

廳內又是一陣短暫的安靜,李家夫婦接著追問明日的婚事,傅通先坐不住了,找個理由將傅知文叫了出去。

父子二人一路走到偏廳,傅通這才詢問:“如何,她改變主意沒有?”

“沒有。”傅知文回答。

傅通的臉頓時黑了,偏偏礙於客人還沒走,隻能生生將火氣忍下:“你是不是沒好好勸?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好,你還能做成什麼?!”

“我姐有自己的想法,我勸不住不也正常,”傅知文皺眉,“爹你還是放寬心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又如何知道她嫁給百裡溪不會幸福?”

“嫁給一個太監能有什麼幸福!真是丟了我傅家八輩祖宗的臉!”傅通恨恨開口。

傅知文扯了扯唇角:“我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維係傅家八輩祖宗臉麵的傀儡,爹你何時才能明白這一點?”

“你……”

偏廳裡,父子倆火藥味十足,正廳裡氛圍也好不到哪去,周蕙娘獨自應付李家夫婦,心不在焉地思索要不要乾脆裝暈送客。

正想得認真時,李夫人突然問:“我聽外頭人說,知寧前幾日便被傅大人給趕出去了,如今一個人住在百裡溪辦下的宅子裡,這件事可是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周蕙娘敷衍。

李夫人歎了聲氣:“看來傅大人這回是真生氣了,不過再怎麼說,那也是自家女兒,明日就該成婚了,怎麼也該提前接回來,讓她從家裡出嫁,否則這算怎麼回事啊。”

“老爺他有自己的考量,我不過是個繼母,不好多打聽。”周蕙娘繼續敷衍。

李夫人點了點頭:“也是,你的確不好說什麼,”說罷,話鋒一轉,“不過這樣也好,他若真能狠下心,舍了這個女兒,將來說出去,旁人也知道他不是那等賣女求榮的人,傅家也並非什麼不堪的門戶,知文也不至於被連累,將來照樣能娶個好姑娘。”

聽到她提起兒子,周蕙娘眼眸微動,剛要附和兩句,便聽到李成笑了一聲:“你呐,也是不了解傅大人,才會說出這種話。”

“什麼意思?”李夫人好奇,周蕙娘也看了過來。

李成搖了搖頭:“當初郡公爺之子錢毅的事,你們可還記得?”

周蕙娘一愣,隨即想起來了:“記得,郡公爺的獨子身亡,死後手裡一直攥著知寧的耳環,郡公爺便咄咄逼人,非說是知寧害死了他兒子,後來還是錦衣衛找出了凶手……”

“雖然找出凶手,可郡公還是覺得是知寧克了錢毅,為了逼傅大人交出知寧,還以知文的性命相逼,饒是如此,傅大人都沒舍得交人。”李成緩緩說出當初真相。

周蕙娘一愣,腦子瞬間空白。

李夫人驚呼一聲:“傅大人可真是……”

“所以啊,傅大人愛女心切,當初生死之際都沒舍得知寧,怎麼可能舍得斷絕關係,如今把人趕出去,恐怕也隻是一時氣憤,將來氣消了,照樣是要接回來的。”

“那也不能因為偏疼女兒,就徹底不管兒子了吧?若他真認下百裡溪這個女婿,將來誰還肯將姑娘嫁給知文?知文真是太可憐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愈發熱鬨,周蕙娘雙眼無神,許久都不發一言。李成夫婦見無人接話,一時間也有些尷尬,又說了兩句便主動離開了。

一路走到後門,坐上馬車後兩人才歎了聲氣。

“咱們這事兒做得實在不地道。”李成搖了搖頭。他跟傅通相識多年,若非二殿下要他來挑撥,並答應事成之後會考慮將寶珠扶為側妃,他絕不會如此。

李夫人倒是淡定:“我們也不全為了自己,如今知寧名聲是徹底壞了,唯有與她劃清界限,傅家才能保全不是嗎?”

李成沉默片刻,認同地點了點頭。

傅家偏廳,得知李成夫婦離開後,傅通當即便要帶人去將傅知寧接回來,傅知文著急地跟在後麵勸阻,父子倆拉拉扯扯,鬨得院子裡一團糟。

“你們夠了沒有?!”周蕙娘突然訓斥。

父子倆看去,傅知文忙道:“娘,你勸勸爹,這個時候鬨上門去像什麼樣子。”

“誰也勸不了,我今日必須要將那個不孝女給帶回來,不能讓她丟了傅家臉麵!”傅通說完,黑著臉便要離開。

周蕙娘忍無可忍:“你要是敢去,我就與你和離!”

傅通猛地停下,半晌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說什麼?”

“我說……你要是敢去,我就與你和離,”周蕙娘氣得顫抖,死死盯著他,“你願意跟著她丟人,我不乾涉,但你不能害我的兒子一起丟人。”

“你是不是瘋了?”傅通黑臉。

“我就是瘋了!瘋也是被你逼瘋的!她生來就是嫡女,她身份尊貴,整個傅家都寵著她向著她,什麼好東西都是她的,知文這個唯一的兒子都得處處讓著她,這些年我說過半個不字沒有?”周蕙娘顫抖著,猛地推了他一把,傅通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一時站不穩險些摔了。

“爹!”傅知文驚叫一聲,連忙扶住他。

周蕙娘眼睛通紅:“可是傅通,偏心也該有個度,你怎能為了她就搭上我知文的前途,搭上我知文的命?!今日你若敢去,我便與你和離,知文隨我回娘家去,也省得被你連累名聲,將來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傅知文皺眉:“娘,你冷靜點……”

“你若敢不答應,我就死在你麵前!”周蕙娘厲聲嗬斥傅知文,傅知文瞬間沒音了。

傅通怔愣看著周蕙娘,許久之後憋出一句:“我將你扶正,倒是不知道你還怨恨上了。”

“若早知道扶正之後會過得如此委屈,我倒寧願做個妾室,”周蕙娘眼圈愈發紅了,“不對,若是早知道,我就不該進傅家的門。”

傅通嘴唇動了動,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周蕙娘深吸一口氣:“你自己想吧,是要兒子和我,還是要知寧,想好了就告訴我,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說罷,她看向傅知文,“知文,隨我回去。”

傅知文抿了抿唇,當即扶著她往主院去了。

母子倆沉默一路,一直到進了寢房,周蕙娘才露出疲意:“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無理取鬨,不顧念一家子骨肉親情?”

傅知文安靜看著她,許久之後握住她的手:“娘,對不起。”

周蕙娘一愣。

“我……這麼多年,不是讀書便是圍著姐姐轉,卻獨獨忽略了你的感受,”傅知文聲音晦澀,“這麼多年,你肯定受了許多委屈吧?”

周蕙娘眼睛一酸,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夜色漸深,傅通在院中站了一整晚,等到天蒙蒙亮時,一向筆直的後背也有些彎了。

周蕙娘到天亮才睡,傅知文陪了她一夜,直到她睡熟才從主院出來,回房後簡單洗漱一番換件衣裳便要出門,卻在上馬車的時候,見到了早已等在原地的傅通,還有他旁邊惴惴不安的蓮兒。

“爹。”他喚了一聲。

傅通微微頷首,將手裡捧著的木盒遞給他:“這是……知寧母親留下的田契鋪麵,她走得急,東西沒收拾,你替我將這些交給她,還有蓮兒,你也一並送過去,告訴她、告訴她……”

告訴她什麼,卻始終說不出口。

傅知文隱隱察覺到什麼,頓時有些慌了:“爹,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你娘說得對,我不能為了她一個,就搭上整個傅家,搭上你日後的前途,”傅通深吸一口氣,“所以你告訴她,我不會再找她,她也不必再認我這個爹,待會兒我便去戶部遞條子,徹底與她斷絕父女關係,將來她過得是好是壞,都與傅家無關,這輩子都不必再登門了。”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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