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你要喝茶嗎?”傅知寧緊張地問。
百裡溪唇角浮起一點弧度,片刻後轉身去了桌前坐下。
桌子與床隔了幾步遠的距離,傅知寧能清楚地聽到茶壺嘴碰撞杯子的聲音,也能聽到他喝水的動靜。她抿了一下嘴唇,感覺自己好像也渴了。
百裡溪抬眸看向她時,就看到她喉嚨動了動,雖然蒙著眼,卻也知道此刻正眼巴巴的。
還真是,跟小時候沒有半點不同。百裡溪搖了搖頭,倒了杯水遞到她手邊。
手背被碰觸時,傅知寧緊張得嚇一跳,回過神後才連忙道謝。百裡溪看著她如若桃花的臉頰,便知道她肯定想歪了。
百裡溪沒有多言,等她喝完水便自然地接過杯子,轉身去桌邊坐下了。
這就……走了?傅知寧愣了愣,心底閃過一絲不解。桌子離床這麼近,她自然聽得到他沒有離開,而是在桌邊坐下了。
……所以為什麼坐下?不是該對她做些什麼了嗎?
傅知寧有許多問題想問,可真要她開口,她卻不知從何說起。
總不能問為什麼不動她吧?她雖然比一般女子大膽些,也不甚在意什麼貞潔名聲的,可要她巴巴地去問男人為什麼不碰她,她是做不出來的。
做不出來,隻能繼續等著了,說不定他等會兒就有心情了。這般想著,傅知寧沉心靜氣,老老實實坐在床邊等候。
桌上最後一截蠟燭不知不覺就滅了,屋子裡徹底陷入黑暗。
黑暗中,百裡溪安靜地看著傅知寧,雖然看不真切,卻依然沒有挪開視線。傅知寧蒙著眼睛,察覺不到他炙熱的目光,隻是在不安中等待他過來。
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他還是隻坐在桌邊,一直沒有挪動半步,若不是黑暗中勉強能聽到他時不時傳來的動靜,她真以為他已經偷偷離開了。
傅知寧繼續坐在床邊,一開始的緊張難為情全都煙消雲散,坐得腰都開始發酸時,竟然默默期望他快點過來,能讓她早死早超生。
然而直到不小心睡過去,她都沒能超生。
翌日,第一縷陽光剛從窗外照進來,傅知寧便猛地坐了起來,一睜眼便是白茫茫一片。她愣了愣,半天才想起眼上還蒙了東西,於是趕緊將東西扯下來,抬頭看向桌前。
空無一人。
不僅桌前沒人,整個寢房都沒人,就連兩人用過的茶具,都好好地放在了托盤中。若非傅知寧足夠堅定,恐怕真要懷疑他沒來過了。
“他怎麼什麼都沒做?”傅知寧不解。
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她都保持著這種疑惑,但也漸漸習慣了他每個月初一十五都會過來,一到這一天,大早上她就開始暗戳戳地準備,以至於蓮兒他們從未發現過異常。
就這麼過了三個月,不知不覺中已經臨近年關,傅通又一次出現在她的彆院裡。
“如今馬上就要過年了,傅家後院卻連個當家的都沒有,將來走親訪友也不方便,我想……將蕙娘扶為正室,你沒意見吧?”傅通提起這些事,總是小心翼翼。
傅知寧靜了靜,道:“知文如今也大了,能讓周姨娘做正室,將來也有益於他的前途,挺好的。”
“你肯答應?”傅通有些驚訝。
傅知寧笑笑:“自然是答應的。”
“答應就好,答應就好。”傅通頓時鬆了口氣,與她又說了幾句話後,便去告知周蕙娘了。
當天晚上,百裡溪又一次出現。
傅知寧像往常一樣,絮絮叨叨地與他說話,不知不覺就聊到家裡事。
“他正值壯年,不可能一直空著正妻的位置,我近來雖然沒有出門,可也聽說有許多人與他說親了,他肯讓周姨娘做正室,其實是放棄了再攀個好嶽家的可能,也算是一種犧牲了,不用與新夫人磨合,也不必擔心被欺負,周姨娘是妾室扶正,以後絕不敢為難我這個先夫人所出,知文也能名正言順地成為嫡子,這件事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傅知寧說了一大堆,正準備繼續時,突然感覺身前一暗,她愣了愣剛要開口,便有一雙大手覆上她的後腦,輕輕將她按在他的懷中。
傅知寧眼睛一酸,突然有些哽咽。
“唯一的不好,就是對不起母親,她才走不到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