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閣這一群隻會耍刀,沒腦子的東西!
萬長老暗恨,“你說無關緊要就無關緊要?小年輕就是小年輕,說不定你所謂的救命之恩就是做出來的一場戲!他們天衍宗勾結妖魔二界,指不定打的什麼主意!”
寧楹厲聲道:“萬長老,話可不能亂說。若論假猜假想,你的徒弟薑綴玉才是貨真價實的魔界之人,這麼說起來,你們萬音門是不是也要給個交代?”
萬長老:“你放肆,我弟子綴玉自小在萬音門中長大,是妖是魔還是人,大家都清楚。且她天資聰穎,誰人不知?她有大好的前程,何故要去與魔界勾結?你們在蘿州看見的魔氣,定然是賊含捉賊,故意陷害?”
“在座的諸位不妨仔細想想,在蘿州我弟子綴玉之死突現魔氣也好,在吳國王都妖女作孽也罷,怎麼就都和她寧二女扯上關係,未免太過於巧合了。”
寧楹發出一聲諷笑,寒刀閣師兄接話道:“離開吳國王都之時沒有萬音門弟子在場,西道友也昏迷不醒,信中必然沒有提及,所以萬長老大概不知,您的弟子薑綴玉當時曾出現過,揚言要我等留下命來,手裡使的正是魔界的赤紅長鞭,修的也是魔界功法,喚魔尊為君上,由此可見您的弟子與魔界為伍無疑。”
萬長老一愣,西有翠也呆了呆,她當時暈了,確實不曉得還有這麼一件事兒。
寧杳吃完了手裡的果子,又掏了一小捧出來,輕輕咦了聲,“萬長老要興師問罪,怎麼也不查探清楚,這下好了,平白整出一場笑話。”
萬長老心頭氣火重重,西有翠擰緊了眉頭,暗道這老頭子真是沒用,也不好好打點一番布置周全就莽撞地找上門來討要說法,比起心思縝密的薑綴玉,他這個師父也太過愚蠢了。
寧楹冰冷如看死人的目光落在身上,寒浸浸的,西有翠定了定神,柔軟的長袖下垂,籠在袖中的手心滲出了熱汗,她說道:“我、我認同萬長老的想法,杳杳可能真的和妖魔界有些牽連。”
封玦倏忽睜大了眼,“有翠!”事情到這裡就可以了結,她又摻和些什麼?
西有翠弱聲回道:“大師兄,我隻是實話實說,你還記不記七年秘境發生的事情?”
秘境?
七年前的秘境在封玦的記憶裡留下重重的一筆,他怎麼會不記得,封玦麵沉如水。
西有翠說道:“七年前水霧秘境開啟,因危險不大,杳杳有與我們同行,宗主的意思是可以讓她去裡麵尋一尋機緣,說不定能有另一番造化。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然而在秘境快要關閉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在深崖之邊碰見了一株血藤,血藤凶狠殘戾,但凡路過的妖獸皆死在其手,這也是水霧秘境中妖獸稀少的原由。”
西有翠似乎陷入了回憶,語聲顫顫,“我們所有人都被血藤纏住了,它瘋狂又貪婪地吸乾了同行師弟妹體內的鮮血,隻留下一俱俱可怖的骸骨。杳杳暈了過去,大師兄也是撐著一口氣,命懸一線,當時隻有我能夠勉強動彈。”
“就在這個時候,秘境出現了一位仙人,他斬殺了血藤。我無大礙,大師兄卻已是強弩之末,我請求那位仙長救師兄一命,仙長卻不願動手,隻告知我解血藤之毒的法子就匆匆遠去。”
她撩開衣袖,露出腕間的傷疤,定定道:“我放血救了大師兄,卻被崖邊一株殘留下的妖藤拽入了深淵崖底。用了七年才終於從地獄般的地方爬出來,沒想到回到宗門一打聽,放血救大師兄的卻成了杳杳,他們二人更是因此而成了親事。”
“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杳杳枉顧道義行頂替之事,我也不想多說。但依當時的情況,符紙寶器皆已用儘,杳杳若真不能修行,怎麼帶著大師兄離開妖藤糾纏危險萬分的深崖,離開秘境的?”
西有翠暗暗觀察諸人的神色,見他們確有遲疑,又再添了一把火。
“杳杳總說自己記不清秘境中發生的事情,是不是也太巧了?是真記不清還是假記不清?”
“更巧的是,妖族君上和杳消失多年,而寧杳的名字剛好有同一個字,還於伏魔大典上正好在吳王宮裡被妖族少君叫了一聲姐姐,被魔君喚了一聲老師。一點兩點能說是巧合?多了可就有些說不過去。”
西有翠說的多,也沒人打斷她。
正如其所言,巧合是存在的,但過多的巧合極有可能就是必然。
“一派胡言!”寧宗主拍案而起,怒目道:“杳杳和妖族上君能有什麼關係,簡直荒謬!”
“這隻是我的一點兒猜測,還請宗主息怒。”西有翠細聲細氣的,含了兩分戰戰兢兢的懼怕。
萬長老見縫插針:“寧鎮,你急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莫不是心虛了?”
他話音剛剛墜下,大殿中便響起一聲輕笑。
寧杳聽完了全程,她捏了一粒果子,隨手一擲掀翻了西有翠頭頂的冪籬,露出遮掩住的衰老容顏。
西有翠驚呼著,手忙腳亂的捂臉遮擋四周的視線,兩眼裡直滾著淚。
剛剛才說到秘境之中放血相救,封玦見此自是止不住的心疼,上前去攙扶著她,西有翠倚在他懷裡,整個人都顫顫發抖。
封玦不禁厲目看向寧杳,皺緊了眉頭。
寧杳視若無睹,一看到封玦,她就覺得原主救了條豬。
“不急,事情這麼多,我們一件一件慢慢說,就先從十七年前開始好了。”她挺喜歡原主小姑娘,可不能人死了還叫她白受些冤屈。
寧杳靠在椅背上,攬了攬身上的紅色鬥篷,“西有翠你口口聲聲說是你救了封玦,就因為手腕兒上有一道疤?七年的傷疤,你真是留得夠久的,故意留著作證據的?”
寧杳捋了捋袖子,露出光潔的肌膚,“其實我也有來著,隻是姑娘家嘛,都愛漂亮,這些年用靈膏妙藥除去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到了你嘴裡,怎麼就成我頂替你的恩情了。”
寧楹應道:“沒錯,杳杳手腕兒上的傷我是親眼見過的。”
西有翠抬了抬眼,“七年前杳杳你帶著大師兄從秘境離開,回到天衍宗後說自己忘記了秘境之中的事,隻記得放血相救是不是?”
寧杳點頭,原主確實不記得了,這沒錯。
西有翠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你當時暈過去,醒來隻看見我放血救了大師兄,然後被妖藤拽入崖中。你自然不曉得前麵具體發生了什麼,更不曉得為什麼放血相救就能解了大師兄體內的血藤之毒。因為這所有的一切,你無法解釋清楚,所以你隻能裝失憶。”
她擲地有聲,“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誰說的真,誰說的假,相信諸位還有大師兄自有明辨。”
“我至今還記得那位出現在秘境之中的仙長,手裡握著一管血玉短笛。”
她確實條縷清晰,能自圓其說,不少人信了她的話。
封玦就是其中之一。
或者說,封玦一直都相信從小一起長大的西有翠不會說謊。
寧杳點了點下巴,仰頭問扶琂,“乖乖,你有沒有什麼想說?”
大庭廣眾之下叫這種稱呼,扶琂也不受控製的紅了紅耳根,指尖一動抬起手來,“西姑娘,你口中所言的血玉短笛可是這個?”
漂亮的血玉散發著瑩瑩光芒,通體溫潤,上頭係著蓮花墜子。
印刻在記憶裡的東西冷不丁地出現在西有翠麵前,她甚至還來不及思考,就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對,是這個。”
“那可真是巧了,”扶琂扯了扯嘴角,揭下眼上的白緞,“你口中出現在秘境裡的仙長,正是區區在下我。”
西有翠看清那張臉,悚然一驚,渾身僵硬,尖聲道:“是你,真的是你!”她想起來了,在盛國王都的時候就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總莫名有些熟悉。
是秘境啊,就是七年前的秘境。
扶琂徐徐看去,冷淡道:“我可不記得當時有你這麼個人。”
記憶回籠的西有翠這一下是真被嚇著了,她知道秘境裡的那個男人有多厲害,輕輕一揮手,桀驁凶殘的血藤就化作了飛煙:握著短笛往死人的額上一點,瞬間就能起死回生。
西有翠不敢說話了,甚至不敢生出一點兒反駁。
封玦緊皺的眉頭就沒鬆過,“你這話什麼意思?”
扶琂挑了挑眉,“我本就是跟著寧杳去的秘境,不認識什麼西有翠。寧二小姐和你當初都快要死了,我救了寧二小姐,沒搭理你。本來你應該死在那兒的,是寧二小姐懇求我救你一命,所以才告訴了她以血解毒之法了。”
“至於寧二小姐為什麼忘記,自然是因為我抹去了她的記憶,畢竟有些交易是不好與人言說的。至於你懷裡的西有翠是怎麼知道的,多半是躲在暗處,不小心叫她聽見看見了。”
七年前他就在為杳杳從萬世鏡裡出來做準備,靈魂想要從鏡中掙脫,需要一具宿體。
天衍宗和杳杳模樣相似的寧二小姐就是很好的選擇。
不過寧二小姐命數不好,命中注定在七年前該和封玦一起死在水霧秘境之中。
他本不該插手人間生死之事,但那個時候杳杳的神魂尚不穩定,還不好從萬世鏡中引渡出來,所以他救了那位寧二小姐一命,讓她多活些時日以待一個更好的時機,還順便和她做了一個交易。
扶琂輕輕撚了撚寧杳肩頭的長發,頭也不抬地與封玦說道:“我告訴她,我可以救她也可以救你,但是再之後她若死了,等時機成熟靈魂散去,她的軀殼便不再是她的東西了,而是歸我使用。”
他救兩個人滿足他們活下去的**,但與此同時,她必須在死後將身體交給他處置。
“寧二小姐答應了,所以你真的該感謝她,她若不管你,你早就該去地府報道了。”
封玦低下頭看了看臉色煞白的西有翠,目光呆滯,怔愣在原地。
而寧杳抓住扶琂的手親了親,又貼著臉輕蹭了蹭,她乖乖為了她可真是煞費苦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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