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陽日暖,謹姝換了薄衫,還是出了一身薄汗,這天天已經很晚了,聽說鄭夫人身子不太爽利,已睡下了,謹姝便喚人備水沐浴,亦是早早歇了。
這幾日都未睡好,現下終於睡得踏實了,一覺到了天亮,醒來覺得精神都好了許多。
叫稚櫟把早備好的禮拿出來,捧著去拜了鄭夫人。
那位李偃的嫂夫人,她前世裡久聞大名,卻並未得見,隻聽說深居簡出,李偃和劉郅裡那一場持續數月的仗打得不可開交之時,鄭氏親自領兵掛帥在繁陽城下以戰劉郅座下悍將蕭猛,此城下之戰使得這位深居簡出的嫂夫人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光怪的色彩,當日作戰的將士亦稱鄭氏乃貌美的婦人,因著美人柔麵,故而使蕭猛輕敵浮浪,因此勢敗。
正是因為鄭夫人此舉,才使後來繁陽不止落入劉郅之手,而李偃退守尚有餘地。
後劉郅下招降書之時,亦還特意提過李偃這位嫂夫人,稱女英將才,世所罕聞,敕封女侯。
鄭氏住在西屋,她今年已年逾四十,習慣早起,每日卯時便於屋內習字,待得用過早飯,便手不釋卷,話很少,亦少吩咐,但府裡上下都怕她。
這會兒她未習字,坐於高榻之上,微微閉目撚著佛珠,等候李偃這位新娶的妻。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因此謹姝對見鄭氏還是懷著幾分期待的。
但她心裡其實有些忐忑,如果鄭氏意欲將自己的養女嫁與李偃,而她占了李偃的妻位,鄭氏會否對她懷著成見?
一切都說不準。
她在門侍的通報聲中入了西屋的正堂,餘光裡瞧見李偃那位莫測的嫂夫人,她穿一身黛青色的深衣,除卻眼角幾絲細微的紋路,看不太出來年紀,看五官,年輕時應確切是個極美的女子。隻是麵上沒什麼表情,那雙狹長的鳳眼,顯出幾分冷漠和疏離來,叫人看不出喜怒。
謹姝行了大禮,手舉過頭,將請安禮高舉過頭,拜道:“新婦拜見嫂夫人,恭請玉安!”
良久,一個老嫗方過來收走了禮,鄭氏淡聲說了句,“起吧!”那聲音,聲調低緩,暗含威嚴,叫人心生敬畏。
謹姝又奉了茶,鄭氏抿了口,便放下了,賜了見禮,統共三樣,一對兒成色絕好的羊脂白玉的鐲子,一雙考究的繡鞋,一柄鑲了寶石的黃金套鞘的短匕。
長輩賜給親手做的物什,乃親近之意,羊脂白玉鐲子乃貴重之物,表示看重,而短匕,謹姝便不懂了。
這時鄭氏又開了口,“我李家之人,皆虎狼之輩,你我雖女流之輩,亦需時時警醒自己,莫行軟弱之事。你今日既已拜過我了,往後便不必日日來請安,我雖為長嫂,卻不敢托大。我觀你眉目之中皆聰慧之相,亦一身正氣,來日定能好好輔佐崇安,如此我便安心了。往後你既嫁入府,我年歲漸長,身體亦不甚好,許多田產莊子的事,你便分擔些吧!”
崇安乃李偃的字。
如此吩咐了些,便囑她退去歇了吧!
謹姝出了西屋,亦有些莫名,這位嫂夫人,看起來不像是喜歡她,但也似乎不像是討厭。
隨她身後的稚櫟左右看無人,不禁微微拍了拍胸口,“那鄭夫人,真真可怕。怪不得教出鄭小娘子那樣的女兒。我觀二人,倒是一等一的相似。鄭夫人倒似還更可怖些。”
謹姝蹙眉橫了她一眼,“才幾日,又忘了?莫多話。”
稚櫟忙低頭,“謹記小夫人教誨。”
謹姝走後,鄭鳴凰亦去拜見了母親,她惶惑地伏地跪拜,“母親息怒,女兒無能,未能入得王上的眼。”
鄭氏抬眼瞧了她片刻,複又垂下了,“罷了,也非要緊之事。往後有的是機會。”
鄭鳴凰喏喏稱是,又稟了一句,“女兒方得消息,那葉女的阿姐,嫁去了林州,委身做了傅弋的續弦。”
鄭氏閒散的目光終是收攏了些,“葉家主動嫁的?”
“應當是。”
鄭氏忽地砸了下桌案,怒道:“好大的膽子!”
葉家一麵與李偃結親,一麵又對傅弋示好,如此兩麵三刀,把李家放在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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