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緣心中早就對事情真相心知肚明,因此未表一言,隻是忽然想到,寧聘是駱奕爭的師姐,駱奕爭對這個師姐雖然沒什麼情分可言,可他們到底相識一場,且有著同門之誼。
若是這次,自己不是拿到證據再去揭穿寧聘,而是和上回一樣,直接對駱奕爭控訴呂柔瑾一家呢――
駱奕爭恐怕又會一如既往地讓自己不要多疑、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喬緣忽然有些諷刺,不由得扯了下嘴角:“若我說,背後作祟之人,我已有懷疑之人呢?”
駱奕爭用靈力蕩開迎麵而來的巨龜血珠,追問:“誰?”
喬緣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沒意思,道:“罷了,告訴你也無用,駱師兄,我和外人之間,你從來都是護著外人的。”
“從前我還總覺得很難過,很不甘,但現在好像隨著時間過去,這些難過和不甘都已經很淺很淺,甚至不會再有了。”
喬緣這話說得淡淡,語氣輕描淡寫,似乎隻是隨口一句,可落在駱奕爭心口處,卻是叫他呼吸一窒,悶痛揪不出來源。
他定了定神,沉聲道:“緣緣,從今往後,我隻護你。”
喬緣付之一笑,並不相信,對駱奕爭而言,比自己重要的東西可多多了。
而即便駱奕爭真的做到了他方才所說那幾個字,於喬緣而言,也隻是奔流到海不再複回的水了,過往之物不可追。
她的心境早已改變,那些曾經不甘心的,便再也不重要了。
駱奕爭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前方甜膩之氣卻濃鬱到了可怕的程度,幾乎快要滲過結界鑽進來。
前方一片幽深,巨龜的血管瘋狂膨脹,幾乎快要將二人吞噬。
駱奕爭與喬緣俱是神色一變,不再談話,屏住呼吸用神識探尋巨龜體內的異物。
就在這時,二人幾乎同時發現,卡在巨龜腐臭內臟的一枚黑色宛如陳鐵的東西,其上雕刻花紋無數,光線太暗,有些看不清楚紋路,隻是能夠確認,二人不曾在修仙界有所聽聞。
“你在此處等我,我前去取來。”駱奕爭話音落下,便將結界化為兩道,孤身一人往異物那邊而去。
喬緣還未說話,忽然眼前場景便陡然一換。
她方才上一秒還在巨龜體內,而此時此刻,竟然周圍一片濃鬱的魔氣,黑壓壓的看不到儘頭的台階,周遭幾根捅破天的纏繞的柱子,再往上,是一座巍峨枯敗的宮殿,這分明,是魔界――
喬緣神色猛然一變,她神智尚且還清醒,知道自己這是,受到那異物的控神影響了。
烏龍靠雪龜好歹也已經上百年的修為了,那纏繞花紋的罕見異物都能讓巨龜神智發狂,何況是她?
可是,她的幻境為何會是魔界?
幻境雖說是幻境,可必須是根據記憶而生,雖然會有所誇大扭曲,可是沒發生過的事情、不存在於記憶中的事情,不可能成為心魔,更不可能成為幻境。
不過此時不止她與駱奕爭兩人待在這巨龜之中,或許她是墜入了他人的幻境中也未必。
還有可能是這巨龜的幻境。
無論如何,先一探究竟。
喬緣竭力冷靜下來,勒令自己往前走了一步,踏上了那不見儘頭的台階。
而與此同時,駱奕爭與幻境劇烈掙紮,可越是靠近那異物,神識不受控製的感覺便越發強烈。
異物纏繞的花紋仿佛釋放出無數隻手,纏繞著將他帶進某個未知的幻境。
他掙紮之下,背上傷口崩裂染血,尚且還能勉強保持一絲清醒。
可他回頭看了眼喬緣,隻見喬緣呆呆立在原地,似乎已經墜入了幻境之中。
不可再拖,駱奕爭咬了咬牙,回頭迅速抓取那異物,可就在觸碰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兄。”
是喬緣在喚他。
駱奕爭一怔,無法抗拒那聲音,便回了頭,見到的卻是張燈結彩的大婚場景,一襲紅色嫁衣的喬緣,她鳳冠霞帔,美麗精致,眼裡卻含著說不出的疲憊與悲戚。
那不是喬緣――
不對,那分明是喬緣,可卻像是數年後長大成人的喬緣。
那個喬緣指著一個麵容模糊的女修,對自己冷冷道:“駱奕爭,無論你今日因何緣由要離開這裡,為了天下蒼生也好,為了大道宗派也好,你隻要離開了,我們便再無可能。”
這場景駱奕爭此前從未見過,卻一瞬間清晰得猶如發生過的事情。
這個喬緣哀傷的眼睛猶如漩渦,將他吸了進去,他心口突如其來的悶痛,刹那間便墜入了這場幻境當中。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