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們受過罰便先回去養傷,以此為戒,日後才知道天機宗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混上山的地方。”駱奕爭對這些弟子道,視線卻是盯著靈啞的。
懲戒一事,按照天機宗規矩來處罰,一杖未多,一杖未少,駱奕爭一向處事公正,也並不會因此失了公允。
隻是,任由這人待在青朝峰上,未免……
罷了,這人身上探不到靈根,也就是區區凡人一名罷了。即便叫駱奕爭不悅,但沒有靈力的凡人於駱奕爭而言,不過是從雲巔之上,朝下看去的茫茫螻蟻,生命短暫,微不足道。
即便給駱奕爭帶來不大舒服的感覺,但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對天機宗構不成任何威脅。
再者,他這名字聽聞還是喬緣替他取的。
若是找個由頭將他調離青朝峰,想必自己和喬緣之間已經結冰的關係,會再度雪上加霜。
思及此,駱奕爭袖袍下的指節無意識緊緊攥住。
他話音落下,其他二十一名弟子連忙跪謝,互相攙扶著歪歪斜斜地站起來,“謝駱師兄,我們日後再也不敢了,定然謹記宗規!”
而黑衣少年隻看了他一眼,眼神透著一股冷漠,便率先轉身朝山下走去。
駱奕爭周身靈力湧動,腳下衣袍翻飛,即便沒有動用任何靈力,也自帶一股威壓,彆的弟子在這樣壓迫性的威壓之下,大多會冷汗涔涔,有幾個剛爬起來的掌心帶血的弟子甚至沒扛住,直接膝蓋一軟趴了下去。
而此人分明沒有靈力,卻完全置若罔覺,脊背鬆柏一般挺拔。
駱奕爭居高臨下地睨著他背影消失在台階下,不由得擰起了眉。
*
靈啞從卷軸閣回來,太陽已經下山了。
他剛進院門,冷月便把他拉到一邊,對他道:“你趕緊進去,峰主在等你呢。”
靈啞愣了一下,冷月瞅了一眼他滴血的掌心,嚇了一跳,趕緊推門帶著他去找喬緣。
天機宗宗規素來嚴格,即便是喬緣犯了錯誤,平日裡也要受訓,何況是靈啞一個普通外門弟子?但靈啞進來時,喬緣見到他受誡後血肉模糊的雙手掌心,仍是眼皮子觸目驚心地一跳:“駱奕爭可真是毫不手下留情!”
喬緣知道,以駱奕爭的為人,倒不至於公報私仇,畢竟他有他自己的原則,不會與一個外門弟子計較。
可他顯然異常在意自己護著靈啞一事。
自己未曾對輕雲侯示過半點好,他每次見輕雲侯便已針尖對麥芒,更彆說是從自己這裡得到了大氅的靈啞?
喬緣心中多少有點愧疚,覺得是自己連累了靈啞。
她從乾坤囊中拿出傷藥,道:“你過來。”
喬緣坐在窗邊的桌案前,靈啞走到她麵前,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頓了頓,單膝跪地,伸出了手,但身子卻極其僵硬。
喬緣用指尖蘸取了一些傷藥,塗抹在他的傷口上。幸好這些隻是皮外傷,用修仙之人的傷藥塗抹,不出兩日,便可完全痊愈。卷軸閣的懲罰倒是遠遠不如任務堂嚴格。
靈啞安靜地任由她敷藥。
喬緣一邊塗抹,一邊看了靈啞一眼。
少年本來是抬起眸子的,可在她視線落過去之時,卻像是被狼攆一樣,倉皇垂下眼瞼。
“你是從穴靈島來的?”喬緣忽然道。
辰時之後靈啞一直沒回來,她便讓冷月去打聽過了。
她隻覺得這地方分外耳熟,像是去過一樣。但喬緣從小到大每年都會下山獵靈數次,也算是遊曆過無數地方,自然不可能每一個去過的地方都有印象。
因此她皺眉道:“我是不是去過穴靈島,在你上山之前,我是不是救過你?”
否則為何上一世分明素未謀麵,但這人卻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將自己救出去?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除了報恩,喬緣想不出來什麼理由。
她話音剛落,夕陽從窗戶處照進來,單膝跪在她麵前的蒼白少年猛地抬頭,望向她的眼神像是一瞬間多了透亮的色彩。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