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有棲川鬱時和地上軲轆軲轆滾動的獪嶽腦袋大眼瞪小眼。
我妻善逸的動作太快,連夜鬥都沒反應過來時獪嶽的腦袋就搬家了,讓本來準備把獪嶽打到重傷再慢慢審問的有棲川鬱時一時間有點發懵。
趁著獪嶽還有氣,有棲川鬱時決定問一問他,為什麼要把自己拐騙到這裡來。
“你讓鎹鴉送信,為什麼要送給我……而不是給善逸?”有棲川鬱時居高臨下的盯著獪嶽,“你想乾什麼?你其實是衝著我來的吧。”
“不說那個死老頭出事,你怎麼會乖乖過來?至於為什麼……是那位大人想要你了,善逸那個廢物隻是順帶要宰掉的而已!”獪嶽不是那種到臨死的時候還會為他人保守秘密的人,他掩飾不住自己的惡意,十分希望有棲川鬱時和他口中的大人鬥起來。
在獪嶽看來,隻要被那位大人盯上,有棲川鬱時就是必死無疑、與一具屍體無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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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殺不了你,你就能活下來了嗎真可笑。”獪嶽語氣陰冷惡意,“你也會死的——說不定,還會淒慘無比地死在鬼肚子裡。”
說到最後時,獪嶽似乎已經想象到了有棲川鬱時被鬼拆吃入腹的場景,那場麵暢快的能讓他一下子就狂笑起來,期待著有棲川鬱時能露出驚恐慌張的神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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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然而並不如獪嶽的想象,有棲川鬱時神情平淡的發了一個毫無情緒的單音節,似乎對這件事早就有所預料。
實際上獪嶽話裡的意思跟有棲川鬱時自己猜想的差不了多少。
鬼舞辻無慘還是打著他的主意,一直沒有放棄過。不過這也不是奇怪的事情,鬼舞辻無慘不可能不在意他,他隻要平時注意一點,被拐回去的幾率不太大。
畢竟有棲川鬱時身邊有八位刀劍付喪神、有夜鬥這個神明、甚至還有繼國緣一這個大殺器,在這麼多人的保護下,如果他還能被鬼舞辻無慘手底下那幾個廢物上弦給擄走的話……除了他自己作死就彆無可能了。
但凡鬼舞辻無慘能做到把他從層層保護下搶出來,就不至於搞這種迂回手段了,更不至於怕繼國緣一怕到躲了幾十年,直到繼國緣一去世才敢出來活動。
問完了話,有棲川鬱時就對獪嶽失去了興趣。
獪嶽知道的東西還沒他多,真是個廢物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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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善逸斬下獪嶽頭顱之後就不管了,他氣憤憎惡獪嶽,但對他來說,當然還是辛苦教導自己的爺爺更重要。
我妻善逸撲到重傷倒地的桑島慈悟郎身邊,獪嶽還給桑島慈悟郎留了口氣,就是為了能讓桑島慈悟郎看看自己是怎麼虐殺他其他同門的——可惜他自己才是被秒殺的那個。
“爺爺……”
我妻善逸強忍住不讓眼淚從眼眶中落下來,“你沒事吧?”
桑島慈悟郎此時的身體情況還算好,獪嶽雖然重傷他,但沒傷到致命的要害,隻是一時失血太多,看起來異常可怕。
桑島慈悟郎好歹也是當過柱的人,他早就用呼吸法強行讓傷口止血了,所以此時呼吸還算平穩,送去治療是完全來得及的。
有棲川鬱時挪開目光,不想讓自己的視線被獪嶽汙染。他一步跨過獪嶽的頭顱,向我妻善逸的方向走過去。
獪嶽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他的視角突然就變了?明明他已經變成了鬼……明明他應該變得更強大才對!
這怎麼可能?
“怎麼……會這樣……”
獪嶽的身體和頭顱在一點點地變成飛散的灰燼,身體的消弭使他說話都變得斷斷續續起來。那雙被黑色浸滿的眼瞳死死瞪著有棲川鬱時,眼底全是不甘和不可置信。
“我知道了!我就知道!那個死老頭就是偏袒你!”獪嶽像是找到了能夠肆無忌憚謾罵的立足點,在臨死之際也要破口大罵,“藏著這麼一招隻交給你這個廢物而不交給我——他就該死!”
“雷之呼吸裡從來沒有這一型。”有棲川鬱時甚至沒有回頭,他連看獪嶽一眼都嫌臟,“那是善逸自己創造的。”
“你才是廢物,不配的那個從來都是你。”
“不可能!”獪嶽像是瀕臨瘋魔一般邊笑邊怒,“不可能!”
獪嶽到死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自負到了極點,心裡從來都是壓我妻善逸一頭,絕對不可能承認自己竟然是不如我妻善逸的那個廢物。
在即將迎來終點時,獪嶽恍惚中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匍匐求生、卑微無能、自私自利自負。
他從幼時至今,都絲毫沒有改變過。
“都是因為你這個廢物我才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
獪嶽最後一點憤怒嚎叫的尾音也因為頭顱化作飛灰而彌散了,風卷席走灰燼,好像獪嶽從未出現過一樣。
有棲川鬱時和我妻善逸都沒有注意獪嶽臨死的慘狀,他們關心的隻有桑島慈悟郎。
我妻善逸聽到了獪嶽死前惡毒的嚎叫,他艱難地抿了抿唇,下意識地握住了桑島慈悟郎的手。
老人的手摸起來異常粗糙,手心和指腹都覆蓋著一層有些微微開裂的厚繭,那是長期握刀留下來的痕跡。
“對不起……”我妻善逸聲音緩緩低了下來,他不想哭,但眼淚卻無法克製地
沿著臉廓落了下去,滴在泥土中浸開,濺起微不可見的塵埃。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都是因為他,獪嶽才變成了鬼。
都是因為他,爺爺才傷成了這樣。
“不要哭,”桑島慈悟郎嘴上說著不要哭,卻連自己也克製不住從眼中積蓄溢出的眼淚,他的氣音都開始顫抖起來,“不要哭……”
桑島慈悟郎用儘力氣,才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話來。
“你
是我的驕傲啊……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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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屋之中,桑島慈悟郎已經昏迷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