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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濃霧咬在紙鶴的翅膀,很快又隨著閃爍的靈光被拋在身後。
金色的護身咒與慕清規掌中的靈光交相呼應,已經有了裂痕的咒文在閃爍了幾息後重新流淌在衣袖上,隨著翻飛的袖擺緩緩發出清淺的光。
一場搏鬥之後,慕清規發上玉簪半滑,鬆鬆斜在腦後,這個時候蘭祈才看到平時總被玉簪一起綰進青絲裡的發繩,細細一根,是淺淺的玉色,跟玉簪的顏色很相稱。
她平時不愛戴冠也不甚願意綰發髻,總是頂著一根玉簪走來走去,出於某種對女娘們發型手藝的敬畏,蘭祈一直覺得這是小師姐高超的手藝,沒想到今天揭了秘,原來是用了發繩先係住。
剛剛高度緊張的精神如今驟然鬆懈,竟然讓坐在紙鶴背上的蘭祈有了些忍不住的笑意,沒由來,他也說不清,就是看著慕清規混在發絲裡的發繩輕輕笑出了聲。
蘭祈確實生了副頂好的皮囊,皮相骨相俱佳,不笑時是清俊而略帶桀驁的少年氣,笑起來時卻眉眼彎彎,乖巧地像毛乎乎的小動物。
他臉頰上細小的傷口已經收了血,平時認真而冷銳的眼眸彎起,笑得如同在陽光下打滾的小狐狸,讓人看著都覺得毛絨絨的暖。
慕清規側過臉,感覺自己的發簪被人扶了扶,又看著小狐狸先伸手挑起自己一縷發絲,輕快地開口,語氣裡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小師姐,發繩。”
發繩有什麼可樂的?
白蕊跟陳靜都有些奇怪,還以為是他們碧虛山門的什麼神秘暗號,一看流明也是一臉莫名,隻能覺得是不爭峰上的什麼神秘暗語。
隻有慕清規靈犀一點明了自己小師弟到底在樂什麼,很奇異的,可能是她也剛從一個緊張的氛圍裡脫身,竟然也跟著彎起眼睛,點點頭,“嗯,是發繩,終於被你發現了。”
白蕊她們確實沒想錯,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確實是屬於不爭峰的暗語。
手上糊著半乾的血跡,慕清規分不出手來重新整理,所幸也就不管了,仰起臉感受著乾淨的清風掠過臉頰,帶走呼吸間沉痛的濃霧。
靈力在身體裡運轉,修複著被毒氣損傷的軀體。
那條蛇到底是什麼?
慕清規垂下眼看著手上的血跡。
半乾的血在皮膚上呈現出烏暗的色澤,並非跟隨時間的推遲而由鮮紅變為暗色,她記得分明,是從一湧出來便是死氣沉沉的暗黑色。
這顏色是黑色中混進去了些許紅,看起來比起血跡其實更像是混了朱砂的墨跡。
當她將長劍捅進蛇的眼睛時,大量的蛇血湧出,在痛苦而尖銳的嘶鳴裡她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混在蛇類的嘶聲和樹木倒塌、大地崩裂的巨響裡,不太聽得清,卻讓她有些印象,好似......是人聲,正在咆哮著怒吼什麼。
此時此刻她的長劍便在手邊,劍鞘上裹了一層斑駁暗色的血。
慕清規握住劍鞘,掌心中已經快要乾涸的汙跡和劍鞘上的血汙彙合,蔓延出冰冷陰暗而粘稠的觸感。
風依舊在耳邊翻湧,隱約間慕清規好似又聽到了那一刹那時耳邊的人聲。
“什麼聲音?”蘭祈擰眉,驟然向下望去。
不是錯覺,慕清規也瞬間反應過來,不是錯覺,是真的有這片含糊朦朧的聲音。
“他在說什麼?”陳靜側耳仔細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