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徐氏正在寬慰的周夫人,低頭溫言與阿吉道:“阿吉,壞的人是常賀,是常家,是那些屠戮了你家人的惡人,不管你姓什麼,那麼多年來,都是周夫人在撫養你,是她和周大人舍棄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而選擇了留你在身邊,在他們心裡,你就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這些付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夫人為了取證,不得已拋下你潛入常家,你確實受苦了。但這是為了替薛家翻桉。你是薛家小姐,我們大家都知道的,接下來就要請奏皇上為你正名,你就能正正式式以薛家小姐的身份麵對世人了。
“作為薛家人,你和周夫人應該緊緊依靠在一起對付仇敵,千萬不要讓親者痛,仇者快。”
阿吉聽到半路已停頓抽泣,鬆開了蘇若,目光投向另一邊的周夫人,隨後雙唇微翕,囁嚅喚了一聲:“母親……”
周夫人淚珠兒一滾,當下走過來把她抱進了懷裡。
母女二人擁泣不止,在場眾人也無不眼眶酸澀,紛紛側首歎息。不管是作為親生女兒,還是養女,這番坎坷都是夠讓人唏噓的了。
“阿吉在哪兒呢?”
屋裡正情緒洶湧,門外忽然有了燈光和腳步聲,而後便是語帶憂急的詢問聲。
蘇若聽出來是蘇祈,立刻使眼色給扶桑:“讓他消停點兒!”阿吉還經不起他鬨騰。
這裡話音剛落,黃氏聲音卻又緊跟著傳了進來:“祈哥兒彆慌!毛毛躁躁地,仔細嚇著阿吉!”
隨後門口光影一晃,扶桑先進來,而後是繃著個臉,探頭腦袋搜尋屋裡人影的蘇祈,再接著便是黃氏。
蘇祈衣衫齊整,隻是眼窩下陷,明顯最近沒歇息好,而今夜裡也還沒有來得及就寢。
黃氏也還穿著先前宴席上的那身衣裳,頭上雖然沒有釵飾,但是發絲齊整,應該也是還沒來得及歇。
“怎麼把你也給驚動了?”
徐氏迎前兩步。
黃氏一來就看到了阿吉和周夫人,憂心地說:“我還在屋裡頭散步消食,聽說阿吉回來了,趕緊過來看看,怎麼樣?沒事吧?那天殺的常賀,怎麼忍心對個孩子下得了這樣的手?”
“二嬸,”蘇若站起來,“您怎麼知道是常賀乾的?”
劫持阿吉的人是常賀,這在今夜之前都是蘇若父女及韓陌之間的推測,儘管周夫人方才的話裡證實這個猜測是對的,對外也並沒有明說,那麼,一直處在風波外圍的黃氏,是怎麼知道的呢?
“是祈哥兒方才說的!”黃氏看著蘇祈說,“他不知道怎麼消息這麼靈通,那邊據說還沒完事,他就已經知道了!你說咱們家最近什麼倒黴事都是這常家帶來的,我能不憎厭他們嗎?”
黃氏回話的時候神態還是帶著憂慮,並沒有做任何思考,看起來確實就是這麼回事。
“是這樣啊,”蘇若點點頭,“真是勞動二嬸這麼晚了又趕過來。”
“這話怎麼說的?你這丫頭,倒跟我客氣起來了。”
黃氏歎著氣,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走到了阿吉身邊,眼眶一紅說著:“這丫頭,可是眼見兒地瘦了一大圈,也不知道遭了怎麼樣的一番折磨!這可是個姑娘家呀,是薛家的小姐,不說彆的,光是被劫的事情傳出去,對她將來名聲也不利!這常家人,可真該下地獄!”
周夫人抬起頭,溫柔又不失堅定地說:“二太太,害阿吉受苦是常賀缺德,如果將來旁人再以此為話柄指點阿吉,那就是旁人失德了,我們阿吉依然冰清玉潔,俯仰無愧於心的。不管她歸宿,都值得被好好尊重。”
“就是!”蘇祈聽到這裡也義憤填膺起來,“該殺的是常賀那惡賊!有朝一日他若落在我的手上,我定將他剝皮抽筋,不得好死!”
少年一拳砸在桌麵上,桌上杯盤跳起來,黃氏也跟著直起了身子,嗔罵道:“這小子,嚇我一大跳!就不能斯文些,看把妹妹也嚇著了。”
蘇若旁邊坐著喝茶,沒有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