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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致生讓他最佩服的地方,就是他舍得取舍。
“舍得”考驗的是氣骨,但大部分人寧願渾渾噩噩,隨波逐流也不願自己把握人生。
裴河宴回頭看了眼了了,他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
而了致生最後的一封信裡,也曾囑托過他,如果有緣再和了了見麵,一定要為他多看顧一二。
其實不必他說,裴河宴也會這麼做。
“難怪老了有一陣子唉聲歎氣的,我還以為是他不能接受自己生病了的事,還因此半夜悄悄抹過眼淚。”了了深深扼腕。
了致生第二春時,是這樣。要不是她機敏,那老頭壓根不會告訴她。事業煥發第二春時,他又這樣。如果今天不是裴河宴說起,她都不知道他差一點又可以奔赴他的夢想了。
裴河宴不知事情全貌,倒不好點評:“你若有興趣,這次拓畫加倍努力一些,我們可以梵音寺再見。”他已經邁下了最後一級台階,就這麼站在原地,轉身看向她:“到那時,我願意和你分享一些我與了先生的書信。”
了了還在琢磨他那句“梵音寺再見”打的是什麼啞謎時,他已經將後半句補充完整。
她站在上三級的樓梯上,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突然砸中,暈頭轉向地看著他。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忍俊不禁。
了了剛想再確認一番的念頭瞬間打消,裴河宴不會拿這個事和她開玩笑。她喜不自禁,幾步跳下樓梯,仰頭看著他笑:“一言為定。”
她才不管他是善心大發,還是怕她工作不夠努力故意拋出的誘餌,反正這鉤她是咬定了。
“嗯。”裴河宴點頭:“一言為定。”
——
有了充足的動力,了了連刷色都更有勁了。
臨近出發前,她趕了趕工期,提前一天完成了她自己設定的工作量。
周三晚,她臨時用車,去了趟洛迦山城區,打印照片。
照片是給了致生準備的,去年掃墓時,了了看見紙花店不僅賣勞斯萊斯和大彆墅,連電視、平板、相機這類智能電子產品都應有儘有,很是開了眼見。
老了在世時她沒機會孝敬,這都到底下了可不能再怠慢。就這樣舉一反三的,了了燒上照片了。
彆人拍照打卡是為了發朋友圈,她拍照打卡卻是為了發給她的老父親。
了了用信封將照片裝好,又去喪葬店內買了些奔馳寶馬大哥大,這才拎著滿滿一袋孝心打道回府。
——
翌日下班,了了回民宿拿了行李箱,去洛迦山碼頭與裴河宴彙合。
往返共三天四晚,裴河宴和她先去一趟京棲,了無和了拙直接回梵音寺。兩撥人在機場就直接分道揚鑣。
了無臨走前,還神秘兮兮地把了了拉到一旁,輕聲交待:“小師兄,我回去親自給你查往生牌是誰供的,你等我消息。”
了了對這件事早沒抱什麼
希望了,聽他還願意幫忙,十分欣喜:“那我給你帶好吃的!”
裴河宴走近了,就見兩人擠眉弄眼的。他轉頭看了眼了拙:“他們又在打什麼主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了拙聳了聳肩,愛莫能助:“太小聲了,聽不見。”
“隨他們。”裴河宴在帶小孩這件事上已經駕輕就熟了,深諳小事不用管,大事捏分寸的道理,叮囑了拙道:“回去的路上照看好了無,注意安全。”
了拙用力地點了點頭:“小師叔放心!”
——
飛機抵達京棲,已是淩晨。
兩人輕裝簡行並沒有帶太多行李,飛機落地後,便直接出站去往酒店。
清明假期返家掃墓的人很多,即便是淩晨,酒店前台仍舊簇擁著一波又一波的住客在辦理入住。
裴河宴收過了了的身份證,讓她看著行李,他去排隊,一並辦理。
了了等在人群外,旅途的困倦令她接連打了兩個哈欠。她轉身看向身後,巨大的落地窗外斜飄著雨絲,雨珠密如牛毛,在燈光的光線下像編織的絲線,將整片視野所及的地方都儘數淋濕。
她並不是第一次踏上歸途,可這次似乎要特彆一些。她像是領著朋友回家做客,莫名有幾分忐忑。
正出神間,了了在一片嘈雜和紛亂中聽見了裴河宴在叫她了了,她轉頭看去,他眉頭緊鎖地站在原地朝她招了招手。
她匆忙推著行李上前。
原是了無訂錯了房間,將兩個單人房開成了標間,這個時間,所有客房住滿,酒店已經沒有可以協調的空房了。
“一起住肯定不太合適,眼下有兩個辦法。”裴河宴示意她稍安勿躁,很快給出了解決方案:“一是出去另外找酒店,二是房間你住,我和他們要個員工休息室將就一晚。”
了了抬眼看向前台背景牆上掛著的各個時區的時間表,現在已經是北京時間的淩晨兩點了,機場附近的酒店該預定的早就預定了,很難碰運氣撿到空房。
況且,清明假期不同尋常的工作日,機場附近的客流量應該隻多不少。尤其現在,外麵還在下著雨……
了了很快做了決定:“不是說標間嗎?我又不介意和你一個
房間。”
本來就是臨時過渡一晚,睡不整七小時又要出發,沒必要拘泥這點小事,早點入住休息才最要緊。
裴河宴見她並不勉強,考慮到時間確實已經太晚,再浪費下去得不償失,便重新登記,辦了入住。
了了錄完麵部信息,退到一邊等他。剛才還大義凜然不拘小節的風骨在看見裴河宴領回房卡和身份證時,瞬間煙消雲散。
她握緊行李箱的推杆,莫名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裴河宴收好房卡,走到她麵前,把身份證遞還給她:“證件收好。”
了了僵著手收過,把身份證放回包裡。
“走吧,房間在七樓。”他自然地接過行李箱的推杆,往電梯走去。
了了跟在他身後,進了電
梯。
酒店的檀香精味在電梯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越發濃鬱,她揉了揉鼻尖,借著打量四周環境的動作悄悄用餘光瞥了眼裴河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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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把玩著房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電梯一到,他先拎著箱走了出去。酒店的走廊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腳步聲陷入這柔軟的毛毯中,頃刻間被吞沒得毫無聲息。
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又一次卷土重來。
房間離電梯廳不遠,沒走多久,便找到了對應的房號。
裴河宴刷了房卡,卻沒進屋。他站在門口,轉身看著了了:“你一個人待在這裡,有沒有問題?”
“你不進去休息嗎?”了了詫異。
“怕你不自在。”裴河宴把房卡插入卡槽,滴聲後,房間內的燈光從玄關至窗口,一路亮起,燈火通明。
他把行李推入玄關,簡單地掃了眼室內:“我哪都能睡,你先休息吧。”
見他真的要走,了了下意識拉住他袖口,剛才的那點矯揉和不自在早被她拋之九霄雲外:“我真的不介意,就是合眼睡一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要是真的出去隨便找個沙發將就一晚,她才會覺得愧疚。
房門的間隔並不算寬,了了怕在走廊裡說話會影響兩邊的住客,扯了扯他的袖子:“先進來說,不然一會被投訴,我倆都要被趕出去了。”
裴河宴低頭看了眼她緊緊攥住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跟了兩步,隨她進了房間。
了了左右看了看,小心地關上門,落了鎖。鎖完一回頭,裴河宴站在玄關的燈光下,那雙眼又黑又沉,像一張展開的獵網,莫名地讓她很想躲避。
訂錯房間的人又不是她,她雖然覺得不自在,可人生頭一回和異性開房她就能坦然自若,那才不太對勁吧?
可怎麼到了房間門口,又要她表態又要她哄的。
她胸口悶悶的,再開口時,明顯有了點小情緒:“十年前就在一張書桌上睡過,你現在倒知道避嫌了。”
裴河宴確實有些顧慮,但完全是因為這一路上她毫不自知的彆扭。他知道這是了了顧全眼下的妥協,所以不想她為難而已。
他坐著都能睡著,不過一晚上,在哪對付都一樣。
可她竟然要和他翻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