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歲月,那樣的陪伴,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察覺到他的注視,了了抬起頭,看了過來。
原本被陽光勾勒得隻剩一個輪廓的麵容瞬間清晰起來,她那雙眼睛微微彎起,帶了幾分討好與心虛:“我給你發信息了,你沒回我。我看樓下門開著,就想上來找你。”
結果,她忙完了,他還沒有。她又不敢湊得太近,怕打斷了他,隻能自己踱著步,尋上一本書打發時間。
見他不接話,了了的心虛又更虛了一些。她剛才上來時就發覺不對了……一樓和二樓都還尋常,不過放
了些佛教奠基,有許多她看著書名還能認出一些。
可一進到三樓,就跟步入了私人地盤一樣。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連書架都古樸得像是搬了一整個名貴木質的博物館進來,看得她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進來就進來了,不必慌張。藏經閣雖不對外開放,但隻要在梵音寺掛過牌,也是準許在本寺僧人的陪同下進入的。”裴河宴看了眼她手裡的書,暗忖:她想在三樓找一本能看懂的書,還真挺不容易。
有他這句話,了了瞬間安心。她也是看閣樓內外都沒有禁行標誌,且小師父又在閣樓裡,這才摸上來的。哪能想到,一個佛寺的藏經閣居然也可以如此奢靡華麗。
“上來了就好好看看吧,這裡以前是拂宴法師特地開辟給昭和公主看書的場所。公主喜歡奢華,就逐漸將這一樓層裝改了一番。你現在看到的,還是搬掉了一些貴重器物的模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裴河宴反而不著急了。他慢條斯理的將書籍合起,又不緊不慢的把紙筆收好,隻留下了自己抄錄的一遝白紙放在桌麵上。
了了滿眼驚歎:“難怪。”
她當時就覺得這風格十分熟悉,就像……像是在浮屠王塔時,裴河宴曾拿給她用的那盞銀製的雕花燭台。
原來,這裡還真是公主的手筆。
想到這,她不禁問道:“像上
回燭台那樣的公主遺物,小師父你為什麼能隨便取用?”
這是她每每回憶起那個燭台,都?想追溯回到那夜讓小了了問出口的問題。
這麼多年了,要不是藏經閣觸發了這個關鍵詞,她險些再沒想起來。
“那你就沒好奇過,為什麼這麼多寺廟,我卻來了梵音寺嗎?”裴河宴對她的遲鈍也是感到無可奈何,但可能也是因為她的邊界感,因為她從不涉深探問他的隱私,所以才會令他覺得相處舒適,且有想親近之感吧。
了了眨了兩下眼,沒說話。
以她一直以來的腦補,裴河宴的身世就是六歲時被父母遺棄,丟在了梵音寺門口,令他成功的被過雲大師撿了回去……
至於彆的,她還真的沒想這麼多。
“我祖上曾是昭和公主的家仆,梵音寺早年能避世隱居,也是因為我的家族暗中出力,才免受風波。”裴河宴說完,又補充道:“我被留在梵音寺就是因為梵音寺曾受我家族供養,出於道義,也得幫著收容我這個棄子。”
了了目瞪口呆,她看著將這些話輕飄飄說出來的裴河宴,一時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可是……為什麼要遺棄你啊?”
重男輕女這個理由在他身上也不適用啊。
況且,昭和公主的家仆,光是聽這家世以及看裴河宴早年的用度,這麼顯赫的家庭卻連一個孩子都養不起嗎?
“我小時候有點怪異吧,而且,我是我母親未婚前和彆的男人生下的,生父不詳。”他說完,見了了滿眼可憐的望著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麼荒誕的身世,你就不怕我是編來哄你的?”
了了搖頭:“哄就哄吧,如果是假的我反而好受一些。”
她還以為自己媽不疼爸早逝的也算慘了,結果……他不聲不響的,背後卻還有這麼一段狗血的身世。
“那……你還能分到家產嗎?”了了問。
裴河宴:“……”
他垂眸看著了了良久,到底沒忍住,屈指敲了一下她腦袋:“掉錢眼裡了?”
他看著了了就來氣,將桌上抄錄的譯本遞給她,轉身關上窗,準備拂袖而去,以示抗議。
不料,山風忽撞。
風頭從另一扇敞開的木窗卷入殿中,穿堂而過時,掀起兩側竹簾,發出簌簌輕響。
峰穀裡,門窗輕撞的回聲被滌蕩的山風衝散了不少,但仍是驚起了殿簷上的鳥雀。
一時間,鳥雀撲翅,風鈴作響,竹林像被一隻大手拂過,風聲嚦嚦。
裴河宴被風吹得迷了眼,剛瞌上雙目躲避勁風,了了已從身後邁了上來,將他鬆開的那扇窗重新關上。
風聲被阻隔在外,貼著窗縫尖嘯嘶吼。
她有條不紊地落下窗栓,徹底的把木窗封了個嚴實。
做完這些,她仰頭看了眼仍閉著眼的裴河宴,舔了舔唇,下了足夠大的決心,才伸出手握住了他。
他的掌心很涼,手掌很薄,握著時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觸感下,略顯清瘦的骨節分明。她手指顫了顫,差點沒握穩。
裴河宴明顯也是一怔,他微微偏過頭,眼睛還睜不開,卻莫名給了了一種無聲的壓迫感。
她反而因此自在了許多,牽都牽了,你能怎麼樣?
心裡雖然這麼想,可她嘴上卻說:“你牽好我,我帶你到椅子上坐下,把眼睛洗一洗。”!
梵音寺的藏經閣初建時就規模浩大,所以後來拂宴法師才能承接樓廊一半損毀的經書,與寺中僧人一並修複。
但至現今,藏書太多,藏經閣幾經修繕仍是無法全部保存,乾脆另辟一座藏經樓,供寺中僧人學習取用。
至於此座藏經閣,因藏書大多珍貴,除住持與寺中方丈外,便鮮少讓人涉足。
他推開門,邁入殿中,目標明確地選了幾本梵音寺的載史古籍走到窗邊。
推開窗,遠處是遠山墨影,近處是重簷飛瓦與連成一片的佛殿廟宇。
他撐住窗沿,探身往下看了一眼。
畫廊下,了了正半蹲著做測繪,測完的數據被她順手記在手機裡,動作乾脆又麻利。
他收回視線,將窗鉤勾入鉤圈內固定。這才坐下,從桌肚裡取了紙筆,翻錄摘抄。
這一忙就忙到日頭西沉。
他停筆揉腕,目光下意識去找了了時,畫廊下早已沒了她的身影,隻留一個封好的工具包被放在梁柱角落。
他剛準備起身去找,耳尖忽動,立刻捕捉到了方才沒有留意的動靜。
他循聲望去。
了了不知何時上來的,就在他身後不遠處,倚著牆角盤膝而坐,輕悄地翻書。
夕陽的碎金灑在她毛絨絨的發頂,她低著頭,眉眼都隱在光影的暗角裡看不清晰。身量雖比十三歲時長了不少,可盤坐在一起時,看著仍是小小的一隻。
這一幕,像是瞬間將他拉回了南啻的浮屠王塔。
那樣的歲月,那樣的陪伴,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察覺到他的注視,了了抬起頭,看了過來。
原本被陽光勾勒得隻剩一個輪廓的麵容瞬間清晰起來,她那雙眼睛微微彎起,帶了幾分討好與心虛:“我給你發信息了,你沒回我。我看樓下門開著
,就想上來找你。”
結果,她忙完了,他還沒有。她又不敢湊得太近,怕打斷了他,隻能自己踱著步,尋上一本書打發時間。
見他不接話,了了的心虛又更虛了一些。她剛才上來時就發覺不對了……一樓和二樓都還尋常,不過放
了些佛教奠基,有許多她看著書名還能認出一些。
可一進到三樓,就跟步入了私人地盤一樣。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連書架都古樸得像是搬了一整個名貴木質的博物館進來,看得她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進來就進來了,不必慌張。藏經閣雖不對外開放,但隻要在梵音寺掛過牌,也是準許在本寺僧人的陪同下進入的。”裴河宴看了眼她手裡的書,暗忖:她想在三樓找一本能看懂的書,還真挺不容易。
有他這句話,了了瞬間安心。她也是看閣樓內外都沒有禁行標誌,且小師父又在閣樓裡,這才摸上來的。哪能想到,一個佛寺的藏經閣居然也可以如此奢靡華麗。
“上來了就好好看看吧,這裡以前是拂宴法師特地開辟給昭和公主看書的場所。公主喜歡奢華,就逐漸將這一樓層裝改了一番。你現在看到的,還是搬掉了一些貴重器物的模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裴河宴反而不著急了。他慢條斯理的將書籍合起,又不緊不慢的把紙筆收好,隻留下了自己抄錄的一遝白紙放在桌麵上。
了了滿眼驚歎:“難怪。”
她當時就覺得這風格十分熟悉,就像……像是在浮屠王塔時,裴河宴曾拿給她用的那盞銀製的雕花燭台。
原來,這裡還真是公主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