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龍鳳豬組合07(2 / 2)

說好的‘獨尊儒術,罷黜百家’,隻許我一人呢?】

劉徹麵皮一抽,扭頭群臣叫屈:“朕看明白了,這後人是專給朕找不自在的。”

他不滿地問丞相:“難道朕沒用儒家嗎?”

公孫弘起身恭敬承答:“天幕講解不實,弘出身儒家,學‘春秋’一脈,蒙陛下垂青居丞相高位,後人怎能汙蔑陛下不用儒家?”

對,就是這樣!劉徹滿意地點點頭,睥睨其他大臣,看,誰能說他不用儒家?不行仁義治國?

中大夫汲黯冷眼瞧他二人蓋被做戲,忍不住刺道:“如果丞相與奏陛下對奏時,不吐嚴法之語,黯便相信丞相是真正出儒者。”

公孫弘狡詐之徒,打著儒家旗幟,行法家之舉,在他看來,就是一沽名釣譽之人。

被諷刺的公孫弘半點不氣,反而拈須微笑自辯:“長孺,自陛下拜弘為相後,天下士子皆學儒學,難道不是興儒之舉?”

隻要學習儒術,就能從低賤的豬倌躍升為兩千石的丞相,天下誰人不羨?

前幾年陛下特置‘五經博士’,讓太學學子讀儒家學說,怎麼不是儒家大興?

話剛落音就被天幕打臉:【漢武帝獨尊儒術了嗎?

漢武帝表示:尊了,但朕不獨啊!

看看漢武帝任用的官員:曾做到代丞相的韓安國,是法雜並學;張歐,禦史大夫,正宗刑名出身,更不用說張湯趙禹兩個‘共定諸

律令’的法家人物。

相比後世純儒德治,漢武更注重廣開言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在重用法治時,仍不時地翻閱公車府各生上書,從道家、雜家、縱橫家中挑選人才,進封官吏為他出謀劃策,輔助他治理國家。

那儒家呢?

儒家於漢武帝而言,就是件用來貶斥黃老的工具。

在達到打壓後權,實現集權目的後,儒家就是菜肴上的點綴品,是對外展示的LV包裝袋,外表溫情脈脈,內裡高舉法治重錘治世】

趙瑣(宋神宗)捊須搖頭道:“漢武帝雖聽言路卻不納諫,為伐匈奴勞師萬裡,視人命如草芥,實為不仁。”

翰林學士司馬光讚同道:“自西漢後,曆代皆興儒學,漢武帝尊儒卻棄儒不用,不行仁義。

無德澤於民,以致百姓疲敝起為盜賊,動搖漢朝根基,幸得他晚年悔過,選對托孤大臣,才讓漢朝避免秦國下場。”

他實在不明後世評選皇帝標準,在他看來不能為教化天下,使民治安的帝王,有何德稱為‘千古一帝’?類比‘金烏’?

【麵對重塑漢朝大統一思想,又為他提供大複仇理論的董仲舒,漢武帝對他尊重但不重用。

為何不重用?

因董仲舒認為皇帝不能乾綱獨攬,否則會再現百姓流亡、天下凋敝的災患。

所以‘天人三策’中,他提出‘君權由天帝授予,人間君主代天牧民,天下臣民應該服從君主,為漢武帝加強中央集權的同時,又提出‘天人感應’,來製衡皇帝權力。

告訴君主你不修德行,不行仁義,上天會降臨災害、怪事來警告懲罰你,更甚者天下人會共同反對你。

漢武帝是誰?

是大漢國力昌盛中誕生的太子,天生帶有唯我獨尊的氣勢。

就算登基後麵對竇太後壓製他,外戚田蚡持朝堂,視他為傀儡,他都能一一化解,逐漸掌握大權,成為笑到最後的人。

你儒家妄想製衡他,變成泥菩薩,他聽嗎?

他不聽啊,不僅不聽還會舉起屠刀喲!

舉個例子:古時天空一旦發生日食,在儒家學說中就表示上天在鞭打昏君,督促改正。

所以在漢文帝時期出現日食時,他們要漢文帝下詔罪己。

而漢元帝出現的日食,被他們拿來打擊政敵,將政敵趕走朝堂後,表示從此國家政清人和,天下大興。

到漢桓帝出現日食,儒生又開始借題發揮,要皇帝解開黨錮。

……

而漢武帝時期也出現日食,嘿~風平浪靜】

劉徹麵色冷漠地拂去寬袖上的浮灰,朕為天子,是天神欽定之人,朕為何要向天下賠罪?

天色有變,天神提示朕行策要謹慎小心,需要及時調整策略,這是他與天神之間的事。

朕與天神之間的事,關爾等儒生何事?

隻是...朕數次尋求仙人,皆不得蹤跡,朕的君權為上天所受,

那天神為何不現身與朕相見?

【漢武帝被董仲舒念叨煩了,就將他派到江都王當國相。

見他成功教化劉非,又把他提到膠西王劉端處任相國,膠西王為人賊戾,非常不好相處,董大儒乾了四年,表示:不跟你們玩了,辭職!

於是回家埋頭著書,誰知朝廷每有大事商議,漢武帝都會讓廷尉前往董家問議】

李世民與朱元璋一樣,認為到天幕講得過於輕浮,隻好遣人取來漢書細細觀之,欲圖窺探書中細節深意。

同為帝王,他哪會看不出漢武帝遣人問議是假,借儒家向天下宣揚君臣關係是真。

他置五經博士,卻獨獨將五經中的‘春秋’提出,作為判斷案例的法典,向天下人表示:

朕的詔令爾等不聽,便是不忠,當死!

畢竟春秋中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綱常倫理,對集權甚為有利,不拿來用都對不起自己。

否則為何讓法家出身的張湯陋巷尋問?

漢武帝行的就是春秋決獄!

天幕語氣雖然浪蕩,但說得沒錯,漢武帝就是借儒家皮,行法吏事,達到自己統治目的。

李世民麵色複雜地合攏史書,心道:不愧是與始皇並肩的帝王,論政治手腕,在皇帝中當列前茅。

正感歎,就聽得天幕語氣又開始戲謔:

【用了人家統一思想,就把他拋棄不理,見他回京又不停問計,劉豬豬,你好渣男啊!】

李世民抬頭就見到天幕展現的幽怨圖片:‘陛下,你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了嗎?’

‘噗’一口水猛地噴了出來,殿內群臣子麵麵相覷,後人...後人如此憎恨儒家嗎?

最近在努力讀書的程咬金不解道:“儒家乾了什麼?連續兩個後人都對它都沒什麼好話?”

他抬手撞了撞秦瓊:“叔寶,你說說,這咋回事?”

被迫發言的秦叔寶瞪了他一眼,無奈道:“彆忘了後人那句口號。”

打倒...救出...

勉強恢複正常的李世民收攏好書冊,沉吟道:“人看事看物都有偏向性,天幕展現僅為一家之言,我們不能偏信偏聽。

並且儒家多出聖賢,有教化點慧之功,定是後世儒家欺師盜祖,才讓儒家有了惡名。”

大唐不以儒家治國,但經此天幕警醒,他必然要提防儒家,以防他們想要政治話語權,蠱惑人心,教人作亂。

所幸天幕隻是戲謔一句,語調又恢複正常:

【儒家自秦末年起,就一直在尋找複起之機,經過秦朝毒打,部分儒者大改儒家‘迂闊不實用’的作風,轉為靈活務實,因地製宜的風格。

如孫叔通在亂世經過項梁、楚懷王、項羽三位老板後,最終帶著百來位儒生歸附漢高祖。

可惜漢高祖不好儒,甚至有過儒冠撒尿的汙點,所以儒家安利賣得極為慘淡。

叔孫通表示:為了儒家理想,我改!

劉邦不喜儒裝,叔孫通立馬改換楚地短服,見陣營中缺少人才,又向劉邦舉薦人才:

所舉之才全是強盜、壯士,個個都是斬將扛旗的好手,能幫劉邦上陣殺敵打天下,隻要對漢有用的人才,他就舉薦。

人才推舉多了,終於叔孫通刷足存在感,入了劉邦眼,成為博士號稷嗣君。

漢朝建立後,孫叔通又將朝儀刪繁就簡,做出調整呈獻給漢高祖,這才有了後世名言:‘吾今日知皇帝之貴也’。

因論立朝廷禮儀有功,他的弟子進封為郎,三年後自己擢升為太子太傅,更成功地讓劉邦成為首個祭祀孔子的帝王。

至此儒家獲得官方認證,在漢朝終於站穩跟腳,有了走上政治舞台的機會】

殿內寂靜,所有人目光都投向儒家博士叔孫通,這家夥近日可積極了。

向陛下進諫前往泰山封禪,以證秦繼承天命,撫養天下。

又貼心地附上相應的封禪製度,言陛下有開天辟地之功,應以周禮威示天下,讓臣民敬服陛下。

一溜串的禮儀改動,讓被囚禁的淳於越破口大罵,直言他玷汙古禮,墜先王禮儀,是可惡之人。

結果...好家夥,叔孫通看不出你儒家標準還挺靈活啊!

群臣心道:與陛下封禪禮儀相比,他對漢朝改製才叫厲害!

不愧是能做太子太傅的儒子,儒家核心說改就改,真跟天幕講的,儒家就是個口袋,什麼都能往裡裝啊!

該讓淳於越來現場聽聽,說不得他們還能親眼見證儒家內部互扯頭發。

自從天幕不談秦後,殿內的氛圍都輕鬆幾許,甚至還能笑評漢朝,對它指指點點,歡樂得很!

集眾人視線的叔孫通麵不改色地往殿中一站:“劉邦出身亡匿,怎能與陛下相比,儒家尊秩序,順應天時變化。

陛下身世淵源,當以正統禮儀方顯貴重。”

頓了頓叔孫通又果斷提醒:“改換楚式短服,表示劉邦是楚人,陛下請發兵赴楚,揪出劉邦讓秦江山太平!”

劉邦啊...秦始皇手拂過冰冷的鹿盧劍,眸色晦暗,若秦能政通人和,秩序順通,讓天下各行其位,世間自然無劉邦。

秦君不能自持已身,如胡亥行事,那麼天下人人是劉邦。

他麵色冷淡地盯著叔孫通,見他昂首挺立,並不慌張自己未來臣事,淡淡道:“倒是朕屈才了,阻攔叔孫博士一展所長。”

原本還正氣凜然的叔孫通,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躬身拱手道:“陛下受天帝福佑,天幕所顯皆為虛妄未來,通受詔為秦博士,當為陛下獻策。”

聽完他的狡辯,秦始皇沒去繼續深究,直徑下令:“叔孫博士此生想來沒去幾乎在穿楚式短服,朕賜你穿短服一旬,如何?”

叔孫通心底鬆了口氣,幸好陛下不是個小氣的,經此一事,他未來為漢臣一事,就此揭過。

於是掩下心裡感激,恭聲道:“唯!”

劉徹笑道:“自朕納‘天人三策’後,朝野多興‘讖緯之學’,用來預言未來告人政事,想要借此掌握先機”。

他起身緩緩離席,麵容親切地看著眾臣,撫掌大笑道:“今我等不用‘讖言’,便知後世有儒子亂聖賢之事,想必是天帝憐儒,不願看到儒家為後世所棄,用後人警醒儒家。”

說罷他轉身長歎,意味深長道:“看來儒家,當自革之啊!丞相,朕說得可對?”

讖緯之學起源於燕齊一帶,最有名的是秦朝盧生入海求仙,帶回一封‘圖錄’,上書讖語‘亡秦者胡也’,之後秦果然在胡亥手中亡斃。

從此讖言大興,自他促進儒學興盛後,讖言又以經書為理論,發展成‘讖緯之學’,叫做‘經讖’,以天命和神意的形式出現。

今天天幕降臨,讓漢跨越千年與後人對話,本就是神跡。

聽見天幕不喜儒家,劉徹出於本能,敏銳地抓住機會,暗示在場臣子,他要將此事宣揚出去,如果想要保持漢家首尊的位置,就要進行改革。

對他而言,不管後世儒家如何,先把儒家架在火上再說。

麵對陛下潛在之意,丞相公孫弘還是笑嗬嗬的模樣,搖頭捊須道:“不知那朝儒家學子,效仿董賢改製,照貓畫虎不成樣,倒墜了儒家名聲。

看來董賢需要再次著書,教會後人如何改製才是。”

公孫弘三言兩語把話擋了回去,心下卻犯起了愁,他行事以法家為度,但也靠儒家立足朝堂,所以不得不為儒家辯解幾分。

今天幕之言,流傳朝野,不就給了他人攻訐儒家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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