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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昭昭是被扔出去的,字麵意義上的扔,彼時正看完了新出的陣法圖,蹲在地上嘎嘎除雜草,爭取將這一片的仙草草藥養的肥肥胖胖。
混沌生靈猝不及防從土裡鑽了出來,拎起她的腳,反手靈氣符文湧動之間,毫無變化的白色的天空中湧現出了一道巨大的光門。
“前輩!”
她慌亂的喊了幾聲。
生靈無所動容:
“你該走了,錯過了這個時機就要被……發現了,若需要我便喚我名,吾名洛!”
被誰發現?
人名像是被消音一般自動從她耳邊去除,徐昭昭疑惑眨眼時瞬間被踢了出去。
同一時間,盤踞在的仙人境深處,甚至是域外的神秘存在全都感應到了。
有人目露精光,有人傾巢而出,有人默默的歎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龜甲,仔細的點了點星圖上的星宿,兩顆耀眼和淺薄的星辰,因為另一顆渺小的加入,光芒竟有些灼人眼球,似乎要形成虎狼之勢,不禁感慨,天命無常。
好在除了他似乎無人發現這顆極為渺小的星辰,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最閃耀的上麵。
另一邊,徐昭昭的魂體穿過光門的那一刻,整個人陷入了昏沉中,仿佛背後有一雙大手托著自己的身軀推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
最終,在一聲聲若隱若無的輕柔慢語下,冰冷的靈魂逐漸燃起溫度,像燈火一般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囡囡呀今日徐煬與徐遠道兩人又來看你了,他們兩個總來隔三差五,特彆是徐煬跟不會膩一樣。。”
“阿姐要去秀樓交貨,晚些時間再回來陪你。”
“下午天氣轉涼了,我替你捏好被子。”
…………
熟悉的喃喃細語,吳腔軟調,徐昭昭緊閉的眼裡都沒忍住,蓄滿了淚水,痛苦和無邊的思念,無與倫比的撕扯著靈魂。
那種強烈的衝動是無法被控製的。
靈魂開始被指引,猛的衝撞進那片溫柔之中,徐昭昭終於睜開了眼睛。
與自己心心念念的親人四目相對。
少女粗布棉衣,穿的格外樸素,也掩不住由內而外的溫柔如美玉般的色澤,青絲用普通的銀簪子挽了起來。
這一眼能清晰的看見堂姐眼中是藏不住的震驚和欣喜:
“囡囡啊!”
她啞著嗓子,輕聲喚著,嘴唇顫抖,生怕大一點就把床上的人兒驚碎了,更不敢撲上去。
“堂姐!”
應該是許久未使用過身體的原因,徐昭昭的嗓音格外的沙啞,身體也跟鏽了一樣,無力感遍布全身,仿佛動一下就能咯吱咯吱的叫起來。
接過遞來的水潤了兩三道才勉強開口:
“堂姐這是哪裡?我昏睡了多久了?還有……我好想你,想要堂姐抱抱。”
她撒嬌著緩解悲傷的氣氛。
徐朝玉再忍不住抽了抽鼻尖,泛起一抹紅暈,用在輕柔不過的動作抱住了,自己在此刻唯一的親人。
“這是在百聞長老的藥廬裡,昭昭整整三年了,三年了,我都以為你要拋下我了。”
再溫柔內斂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哽咽。
她現在都能回想起三年前宛若驚世噩夢的那天,那麼小的一隻跟個血人一樣的被扶著進來,鮮血染紅了一地,衣袖上也是手上也是。
幾乎沒有了呼吸和脈搏,全靠一口草藥吊著續命,哪怕情況最穩定的時候,也不過隻有小貓嗚咽般的呼吸聲。
徐昭昭聽了,原本僵硬的麵部多了幾分驚訝,勉強能動彈,空間內並無時間流動,沒有日夜之分,她隻能靠大致的猜測,卻沒有想到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三年……
她下意識心疼的看向堂姐,嘴唇輕動,半晌才呲拉出話來:
“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欺負?葉辰那狗東西是否還在打你的主意?
徐朝玉搖搖頭,臉上帶了幾分堅定,哭笑著戳了戳女孩兒鼓囔囔的臉龐:
“多虧了囡囡的朋友,徐煬一直照顧有加,至於葉辰我求到了徐遠道那裡,請了曾曾叔祖父為我做主,從此以後兩人一彆兩寬,我做不到嫁給一個傷害我所愛之人的人,我希望再考慮考慮。”
哪怕她曾經也少女懷春,全心全意的喜歡過葉辰,但這建立在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誼裡。
得知把徐昭昭傷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之一是葉辰之後,少女狠狠的哭了一個晚上,將所有的痛與恨發泄,剩下清醒的理智。
現在他會傷害自己柔弱乖巧的堂妹,未來是不是也會傷害自己。
她是凡人甚至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真正成為了一個任人擺布的所有物。
徐朝玉不是不明是非,她隻是沒有靈根,不是失了腦子,擱以往也是個七巧玲瓏心的人物。
對此,徐昭昭又欣慰又震驚,蘇醒過來之後,發現大腦有點不夠用了來著。
不是,你們兩個這就掰了。
她原先還想著沒有自己嚴防死守,堂姐可能怎麼辦才好?
因為記憶的劇情中,三年,足以讓葉辰在徐家站穩腳跟,在殘魂的幫助下,即使是三重靈根的悟道能力,參透大道的速度和修為也突飛猛進。
包括堂姐在內族內族外的紅顏知己一隻手都數不下來。
……
眼下的情況讓徐昭昭心念一動,她慢條斯理的在堂姐的幫助下活動著快要發鏽的肢體,或許是跟混沌生靈這種不著調的生物混久了,心中的想法愈發大膽。
她開口:
“堂姐我想見徐煬,他何時會來?”
徐朝玉回望了一下外麵的天色,寵溺著想開口,便被一聲熟悉的聲音打斷:
“醒了還不忘折騰人。”
百聞迎著兩人驚嚇的神色走進來,幾年沒見長老麵容依舊,脾氣更垃圾了。
徐昭昭卻覺得格外親切,她好久沒和正常人說過話了,笑的眯了眯眼:
“百聞長老好久不見。”
這熟悉的死皮賴臉,成功收獲了百聞一對冷眼,大步走上前來,接過少女的手,靈力湧入幾番探查之間,得出結論:
“體虛的很,若是還敢像以往那麼大膽的折騰,就等著躺幾十年板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