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蘇看著蘇簟秋蒼白的麵容上浮現笑容,自己也笑得更歡了。
這樣的畫麵讓人不忍破壞,可是蘇簟秋沒有克製住的咳嗽聲卻還是將這溫馨的畫麵給打破了;蘇簟秋忽然咳嗽起來,一聲接一聲的咳嗽沒有儘頭,蘇簟秋這兩年越發單薄的身子不停的隨著咳嗽而顫動著,看起來搖搖欲墜。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蘇簟秋慌忙地拿出手絹捂著嘴,不動聲色的將嘴擦掉之後一把將手絹緊緊握在手中不露出絲毫;屋外微棠聽見蘇簟秋的咳嗽聲,腳步加快走進內室,端著一碗烏黑的中藥走到床邊將藥遞給蘇簟秋:“小姐,快將這藥給喝了。”
蘇簟秋接過滿滿一大碗的中藥,仰起頭一口將碗中的藥給儘數喝了個乾淨。
“阿玉,這藥太苦了娘親想要吃兩顆糖,你先自己出去練會兒字可好?”
穆蘇小小的臉頰上揚起笑容:“娘親羞羞,這麼大了喝藥還要吃糖,阿玉都比娘親要勇敢!”
“是,娘親比不過阿玉。”蘇簟秋笑了笑。
“那阿玉就出去了,娘親是大人吃糖是羞羞的事情要躲著人。”穆蘇露出促狹的笑容跑出了屋子。
可轉過身穆蘇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在,仿佛方才的笑容是一場幻覺,變臉之快讓人不敢相信,而這還是發生在一個五歲稚童的身上,更是異常無比。
這小小的身軀裡也確實並不是一個五歲稚童的靈魂與思想,而是有著兩世記憶的現代靈魂。
穆蘇是在三歲那年才慢慢想起自己的所有記憶,包括前世現代的所有記憶的;彼時他還十分的很高興,慶幸自己重獲一世性命並且擁有現代的記憶,還投身在古代的富貴人家,且這富貴人家還不是一般的富貴,竟是侯爵府邸,日後可承襲爵位。
古代的侯爵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一生衣食無憂,這無疑是最好的際遇了。
可慢慢的穆蘇的這份開心愈發的消散了,一切皆源於床榻上那病痛纏身,這一世他的母親。
他是在這女子深深的母愛中滋養長大的,早已經將其視為自己的母親,更何況前世的他是一名孤兒從未有過母親;他為他母親的遭遇所痛心,卻又無能為力;因為母親的痛苦全都是由這一世他的父親還有祖母所帶來的,而這兩人也是他的親人,愛著他的親人。
他隻能學著彩衣娛親的把戲去讓母親高興一點兒,儘量不要讓母親再因他而多煩心。
穆蘇小小的臉頰上露出與年齡不符合的一絲愁容,眉頭緊皺走向書桌前繼續開始練字,他的毛筆字是真的無眼看,習慣了現代的筆寫字,一時之間怎麼能用軟軟的毛筆字寫出好看的字,對他來說確實有不小的挑戰。
內室,待穆蘇離開之後蘇簟秋撐著的身子立刻軟了下來,手中攥地緊緊的手絹也從手中滑落,鮮紅的血跡在白色的娟帕傷異常的刺眼,微棠小心翼翼地拿過,眼圈發紅。
“照舊拿去燒掉,千萬不要讓阿玉給看到了,那孩子聰慧的很。”蘇簟秋虛弱之極,談及她的孩子時仍然是滿眼的慈愛。
“小姐,一定能好的,今日的藥是太醫院的張太醫開的藥方,喝了之後肯定很快就藥到病除了。”微棠勸慰著。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五年前生產時便傷了根本,多活了這幾年都是上天眷顧,死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隻是不放心我的阿玉,以後沒了娘親他會不會被被人欺負。”蘇簟秋聲音越發的小,直至消失,每字每句都是對她的孩子的牽掛。
床邊的微棠見蘇簟秋沒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走近床邊,伸出一根食指湊近蘇簟秋的鼻翼之下,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才將心中高高提起的那顆心給放下,近一月來蘇簟秋昏睡的時辰越發的多了起來;微棠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是她不願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小姐自嫁進這穆侯府就再也沒有閨閣時候的那樣的笑容,她多想小姐永遠都停留在閨閣女兒的時候,不必經曆這樣多的苦難。